第39章 豢养家室
姜茵兀地一下松开手，季泽壹坐倒在垃圾堆上。
他瘦弱不成人样，跟那些拴着铁链关在黑屋子里小小的omega如出一辙。
alpha尚且在这地方难以生存，更何况omega？
似乎感受到姜茵上下打量的视线，季泽壹觉得自已整个人被脱光了一样摆在她面前，毫无尊严。
他扯开嘴角嘲笑，眸中了无生趣，“回不去了。”
姜茵怔了一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急忙又蹲下来抓住他，“什么叫回不去了？”
“姜光海带我离开的通道位置......我忘了。”时间过去太久，那个时候的季泽壹还是孩子，贫民窟很多事他记不清了。
否则他早都逃走，根本不会呆在这个让人厌恶、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已出生的地方。
他话脱口瞬间，姜茵急忙大吼，“不可能！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通道的大概地点、模样？不可能完全没印象吧？”
“其他人呢？这里就没有别人知道连通一二世界的入口？”
一定还有其他第二世界的人来贫民窟，否则那些小omega没法自已上去，说不定通道就在买卖omega的地方，只要找到那里就有机会回去。
姜茵捏着季泽壹的衣领，咬牙切齿，“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一个买卖omega的市场之类的地方？”
季泽壹眼睫颤动，看向姜茵，“你怎么会知道有这种地方？”
贫民窟里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备选区。
那里堆满了年幼的omega，大多是家里无法承担养育的职责，卖掉omega养家糊口。
但一般人不知道备选区，即使是贫民窟，也都只有那些比贫民窟生活的还底层的人才知道，他们都是老鼠中的老鼠，蟑螂中的蟑螂。
很不巧，季泽壹知道。
可没道理姜茵会知晓，唯一的解释就是，姜光海告诉她了。
那姜茵也一定知道，他是姜光海精心挑选给姜茵的，豢养家室。
确认这一点后，季泽壹的脸像是蒙上一层雾，愈加惨白，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姜茵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对他熟视无睹，身边的omega换了一个又一个，明目张胆的漠视和羞辱从未停止。
就连现在也是，姜茵肆无忌惮地目光停留在骷髅般的他身上，根本没管他的问题，继续用力抓住他肩膀，一个劲质问，“你赶紧想啊！有没有那种地方！”
这情况季泽壹再没空去欣赏让他日思夜想女a的脸，现在的他心如死灰，人事物，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尘土。
“也许......有点印象，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准确描述出来。”季泽壹麻木地回答姜茵的问题，眼睛一眨不眨。
姜茵攥紧的拳头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松开。
他真的该死，真的。
她要是有季泽壹一半狠心就好了，可在贫民窟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姜茵居然有点理解他为什么热衷于跟她争家产，又为什么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奢娱。
心底那股子发誓要弄死他的决心忽然就没了底气。
“你最好给我记起来，我就算把贫民窟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通道，听见没！”姜茵怒声低吼，发泄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顿时静默下来，谁也没再说话。
姜茵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底下游荡，好不容易找到季泽壹，结果他却不记得通道的位置，其他人姜茵不信任，要想回去还得仰仗她在贫民窟唯一的人脉，想想都头疼。
这地方臭的她难受，她转过头想叫季泽壹跟她走，却看见这人一动不动躺在垃圾堆上，像极了给自已找到临终点后苟延残喘等死的阿猫阿狗。
姜茵试探性的推了推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噌”地俯身凑过去，季泽壹双眼无神望着面带虑色的姜茵，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半阖了下眼睛。
“你没事吧？”姜茵暗自松口气，哪儿见过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一下子又悬起来，她可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
看他这鬼样子没事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快饿死了。
“你再坚持一下，我给你弄点吃的。”姜茵急忙把他抱下垃圾堆，靠在墙壁边。
一股微弱的力道拉住她，姜茵垂眼落在他指骨分明的手，听见他虚弱吐气，“别折腾了，我活不了了。”
季泽壹在身体储能条件比alpha相差一大截的情况下存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再加上精神摧残，几乎是强弩之末。
话刚说完，只见姜茵蹲下来，不容忽视的目光对着他，像是要把他灼穿，“你死不了。”
季泽壹怔怔看向她，又听见她重复了一遍，“你死不了。”
没来由的，季泽壹觉得她说这话比以往任何一句话都好听。
“给我振作起来，别一副等死的模样。”
姜茵的语气不算好，却如暴风蛮力地撞进季泽壹已经死寂的心脏，卷起狼藉。
她的声音总是能让季泽壹胸口异常鼓噪，当姜茵与他越来越疏远，连话都不愿意和他交流的时候，季泽壹清楚地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一点就炸。
即使是争吵，只要姜茵那双眼睛看着自已，他就觉得她眼里只有他一人。
只要她的只言片语里有他的身影，他就觉得他存在于她的口舌之间。
只要她手中挥舞着推攘自已，他就觉得肌肤接触那刻她是在抚摸自已。
每次吵架都会让他身体所有器官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可疼痛夹杂着他自以为是的甜渍，总舍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
如此反复，即使折磨，却也沉迷其中。
对视的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只有两个呼吸的起伏。
他没有力气再去想姜茵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已，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启唇，指了指前面那片黑树林。
“林子里，运气好的话，有野兔。”
不过贫民窟环境污染很严重，这都要能碰上出没的小动物，那真的是走大运，要不要活，交给天决定吧，季泽壹如是想，心底却倾向于活不过今晚。
姜茵转过头，黑树林很近，“等我回来。”
撂下话，她飞快隐匿入树林中。
姜茵进入黑暗，在林子周围转了几圈，终于在某个低矮的草丛发现一只攒动的灰兔子。
果然如季泽壹说的，林子里还真有野禽，早知道她天天来这里蹲守，就不会饿肚子了。
她马上在地上摸索，捡起几颗石子，屏住呼吸飞速打出石子，如子弹般射过去，灰兔子明明上一秒还在眼前跳来跳去，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石子扑空。
兔子又从另一个地方跳出来，姜茵随即折断几根树枝，打磨成尖，连续几次被灰兔子戏耍，这玩意精明的跟人似的。
就在她要怀疑自已时，终于在一次大力挥臂下将尖刺横插在兔子身上，姜茵一刻不停地抽筋剥皮，拿着战利品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