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燕王殿下的脸皮可真薄啊
日头正好,阳光从窗棂中撒进来,满室生辉。
其中有一缕阳光刚好撒在沈桑晚的身上,从陆回的视线看过去,少女沐浴在金色阳光中,整个人仿佛在发光,耀眼而夺目。
当然,这是陆回的感觉。
实际上沈桑晚现在的感觉是:热,太热了,她快要热死了!
眼下已经进入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只要不是阴雨天,太阳必定是个腾腾燃烧的大火球。
更要命的是,九个大夫站成三堵墙,将她围在中间, 不但挡住了偶尔吹进来的风,还不停的向她释放热气。
那感觉,沈桑晚觉得自已仿佛置身于桑拿房中一般。
里衣早就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头发和脑门上面也都是汗水,小脸像秋日枝头上熟透了的红柿子。
陆回望着她鼻尖上颤巍巍汗珠, 微微蹙眉,扭头低声对黑金说了句什么。
黑金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很快就端着一个大盆进来,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冰块,然后再出去,再进来……
如此往返几次,房间里面就多了十来个冰盆,分不同方位各自摆放。
房间里的温度总算降了一些。
其中有一个冰盆,就摆在距离沈桑晚不远的桌子上面。
陆回走到那个冰盆旁边,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折扇,一下又一下的甩起来。
于是沈桑晚就在一团燥热中,感觉到有股凉风扑面袭来。
她惊喜地追着凉风的来源方向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正站在冰盆旁边摇扇子的燕王殿下。
她不由得一愣,不是都说这位燕王殿下冷血冷性十分的不近人情吗?
可她怎么觉得燕王殿下很近人情呢,不但给那些过来当活|体道具的伤患们发放酬劳,怕他们这些大夫们热着,将房间里面摆满了冰盆,还给他们扇风,多好的一个人啊。
一定是因为她上一世对陆回的印象不好,私人恩怨太强了,并且先入为主,所以听到的才都是各种对他不好的言论 。
心中如是想,沈桑晚不由得冲陆回展颜一笑,于是下一刻她就看见,燕王殿下的脸颊悄摸摸地红了。
沈桑晚:……
啧,燕王殿下的脸皮可真薄啊。
沈桑晚在燕王府忙着带学生时,另一边的侯府又乱成了一锅粥。
起因是一支人参。
牢房一日游,余惜玥虽然没遭受什么酷刑折磨,然而精神上面却饱受摧残。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
谢珺将她们母女二人从牢房里面接出来,刚把人送回登雀街那边的宅院里, 余惜玥就倒下了。
请大夫过来诊治,大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半天一夜水米未进,再加之精神上一直高度紧张什么。
如今紧绷的弦松了,人就倒下了。
好好休息一番,醒过来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有问题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算算日子,她和谢珺的这个孩子,是他们二人动身边关回京的前一天晚上怀上的。
一路上舟车劳顿,正常人都未必能够受得住这份苦,何况是一个孕妇。
而回到京都后,林氏又罚她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大半天,以至于昏厥。
那个时候她的胎相就开始出现了危险的迹象。
后来还是沈桑晚拿了支老参出来,她吃下去后,肚子里的胎儿才堪堪保住。
结果好景不长,胎相才刚稳定下来没几天,她又进了巡防司的大牢,还被条黑蛇咬了一口。
虽然那条咬她的黑蛇没有毒性,然而她却委实受了一番大惊吓。
这般折腾,胎儿不出问题才怪。
大夫给开的保胎药方中,其中有一味是参片于是谢珺就急匆匆地跑回侯府,找林氏讨要她手里的那棵老参来了。
“你想把我珍藏的老参,拿去给那个小贱人吃?!”林氏一听就火了。
她手里头的这棵老参,还是当年她出嫁时,娘家陪嫁的嫁妆,她如珍似宝地珍藏了大半辈,拢共也才舍得吃了两根参须。
还是她怀孩子时那会儿吃的。
平时偶尔会拿出来闻一闻,但也不敢多闻,生怕将老参的药效闻没了。
如今儿子让她将老参拿出来给外面那个狐媚子,这怎么可能。
林氏气得头脸涨红,手拍着桌子,大声吼道:“那棵老参就是我的心头肉,你为了那个小贱人,跑过来挖我的心头肉给她吃……你怎么狠心下得了手啊!”
林氏又愤怒又难过,眼泪哗哗往外涌,不明白出去时还好好的一个儿子,出去打几场仗回来,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儿子以前多孝顺啊!
儿子一定是被外面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心窍!
心中这么想,林氏心中越发恨余惜玥。
她恨死了余惜玥,恨不能将这个人剥皮吃肉挫骨扬灰!
“她想吃我的老参,门都没有,除非哪天我死了!不,不对,我就算死,我也要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将老参吃掉,皮都不给她留一块!”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林氏五官错位,神情狰狞。
望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的林氏,谢珺也怒了,大声说道:“母亲,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是她要吃你的老参,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孙儿要吃!母亲,您难道就不想抱孙子了吗?”
林氏当然想抱孙子。
当初知道余惜玥怀了身孕时,她别提多高兴了,还赏给了余惜玥不少好东西。
然而后面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余惜玥而起,而每起一件事情,他们侯府就要跟着往下衰一截。
这让林氏警醒过来,觉得余惜玥不光是狐媚子,还是个扫把星。
她冷笑道:“天底下的好女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会生孩子!”
林氏说完,又拉着谢珺的手,老泪纵横地劝他:
“儿啊,你还年轻,你的眼睛还不够毒,你看不清楚女人美丽皮相下的狰狞和丑陋,娘跟你说,那个余惜玥,她不是个好东西啊!”
可惜,她儿子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也无法理解她这个老母亲的苦口婆心。
见她这样作践余惜玥,谢珺顿时就不满了,甩开她,冷声道:“我不是瞎子,谁是人,谁又是鬼,我怎么可能看不清楚,玥儿她心思单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不给林氏再开口怒斥他的机会,谢珺的话不停歇,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冒。
“现在外面都知道了我和玥儿的事情,我现在要是不管她,世人肯定会觉得我忘恩负义,他们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死我的!”
“母亲,难道您想看见我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吗?”谢珺问。
他眼眶微微泛红,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里后还得不到家长庇护的孩子,满腹委屈都写在脸上。
林氏张张嘴,忽然觉得心脏阵阵揪疼 ,这可是她唯一的骨血啊。
可也正因为这是她唯一的骨血,她更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
想到这,林氏咬咬牙,她硬起心肠无视儿子泛红的眼眶,继续疾言厉色地说道:“我没让你不管她,你想留她在身边就留,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哼,无媒苟合未婚有孕,这样的孩子若生下来,将来也是个笑话 ,一辈子都要遭人嗤笑,不如一切都交给天意,是生是死,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氏的心中其实已经开始盼着余惜玥这胎保不住了。
正如她说的那般,天底下会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余惜玥这胎能生就生,生不下来流掉最好,刚好也能借此平息下将军府那边对他们的满。
每天俩眼一睁开就要背负上额的高利钱,林氏心中的惶恐不断增加,她现在只盼着沈桑晚赶紧带着嫁妆嫁过来,好将这些高利钱还上。
眼见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谢珺终于爆发了,他红着眼睛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林氏忙叫他:“你干什么去?你给我站住!”
回应她的是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
林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身子踉跄,一旁的陈嬷嬷忙扶她坐下,又是帮她抚胸口,又是好言好语的相劝,折腾一番口才总算将人劝住。
“老夫人,喝口茶缓缓吧。”
说了一大堆话,林氏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微微颔首,伸手接过陈嬷嬷递上来的茶盏,才刚嘬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老嬷嬷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