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吃了一惊,自然身子后仰,左手抬手相格。
大师兄变掌为抓,一把抓住了杨晋左手手臂,道:“我说是吧,这一招‘攀云手’你脑子记不起,身子却早记牢了。”
杨晋吁了口气,点了点头,心道:“大师兄这话说的甚是有理,此刻我越是着急想用出来,反倒用不出来。说不准什么时候浑不在意,反而忽然就用出来了。”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毕竟求功心切,杨晋心下还是难免焦急。
他心中存着万一的指望,只盼自已禀赋和赵新然相差不算太大,只要梦里记起了赵新然的修炼法门,梦醒后照葫芦画瓢,总比修炼玄清造化功强多了。
他坐在一旁,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就去想怎么呼吸吐纳。
过了一会实在烦闷,心想不如找点事做,一来转移注意力,二来救亡图存,争分夺秒,此刻正该为同门逃出生天出点力。
当下向大师兄说道:“大师兄,你们在此守卫,我下去通知其他同门,能多救一个算一个。”
大师兄知道飞舟倘有闪失,可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自已身为山顶众人中战力最强者,万不能离开此地,点点头道:“好,你一切小心在意!若遇危险,不可强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晋从山顶下来,见除了太衍殿,尚有两处浓烟滚滚,心想或有门人在那,便蹑脚往其中一处悄悄行去。
行至半途,便见路旁倒着两具尸体,一具是本门服饰打扮,手中握剑,一具是身穿藤甲,全身青色,手里拿刀,看来是魏兵。
本门弟子长剑刺入那士兵咽喉,那士兵的大刀却也大半砍入他肩颈之间,想来是他中刀后立即反杀,俩人最后同归于尽。
杨晋看得怦怦心跳,掌心冒汗,虽然这是梦里,但是体验感与现实一般无二,平生头一次见到这种血淋淋搏杀惨状,心里还是不禁有些胆怯。
他俯身掰开同门手指,将他的剑拔出来拿在右手,掂了两下,又交到左手,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这剑柄在手的感觉,便像是烙印在手上的一样。
赵新然原来是个左撇子...
他心中略定,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又走一阵,见路边又倒着两具尸体,看衣服应当是门中烧火挑水的杂役,细辨面孔,都颇为眼熟,心下不禁有怒:这些杂役又碍着什么事了,魏家军竟然也不放过?!
他轻步向浓烟处行去,突然从道旁一个小屋里闯出一个人,俩人冷不防一个照面。
那人一身青色,身着藤甲,正是一名魏兵,背着一个包裹,右手拿着一把大刀。
杨晋这一惊非同小可,“啊”一声惊呼出口,手中长剑一扔,身子一转,后脚变前脚,右足使劲一蹬,身子嗖的腾空而起。
危急间这一跃又高又快,杨晋事先全无防备,全身动作全靠肌肉反应,身在半空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腿内流动甚是畅快。
等等!
这流动路线,好像是足厥阴肝经?
我腿间流动的,难道就是体内的玄力?
难道这就是玄力在经脉流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跳跃时的玄力运用之法?!
此时左足自然踢出,杨晋心中大喜:“原来这样的动作,配合这样的内息运行,就可完成一次运功跳跃。”
谁知这么一想,不免分了神,左足踢出的动作一滞,“啊”一声叫,紧跟着扑通一声,俯身直摔了个狗吃屎。
那魏兵初见杨晋到了跟前,也是心中大惊,仓促间大刀一摆,先守住门户,哪想到对方于刹那间,竟然身子暴退。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疑,是否上前追击,但见杨晋这一退之高之远,对方功法之高实在强出自已太多,顿时打消了念头。
他暗暗长舒一口气,刚刚在此处殿内搜刮了不少金银玉器,都是上好的宝贝,这无空派家底颇厚,眼见覆灭在即,倘若此刻跟无空派门人拼命,实在大大不值。
他警惕着正要后撤几步,溜之大吉,转眼却又见杨晋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如此高手也会马失前蹄?!莫非那一跃是他狗急能跳墙,危急时刻猛然生出的力气?
他虽然一时猜疑不定,毕竟还是不敢迫近,想着不如先试探一下,于是运气于臂,大刀一挥,一道光刃离刀飞出,向着杨晋斜切而去。
杨晋刚爬起身,正暗骂自已愚蠢,遽然听到背后破空声急,不及多想,危急时刻右足又是一蹬,身子腾的弹起,向前飞跃而出。
这一跃恰到好处,那道光刃从脚底刚好划过,啪的一声击在对面山壁上,顿时碎石飞溅,留下一道寸许深的长痕。
杨晋人在空中,见了这一刀威力,心头乱跳不停,但这次有了经验,强自抑制恐慌,绝不强加干预身体动作,任由左腿自然而然伸出,虽然着地时仍然一个踉跄,但毕竟及时站定了身子,没再摔个狗吃屎。
杨晋短吁一口气,不敢停留,左足一踏,又一跃而起。
那人见杨晋倏忽间纵跃行远,心下又惊又惑:这人如此功夫,怎么还逃了?师父当年教我说,“本事越大,胆子越小”,果然没骗我!
他暗呼一声侥幸,也赶紧转身逃去。
杨晋接连几跃,心下已然明白过来,虽然赵新然的大脑记忆自已还未回想起来,但他的肌肉记忆仍然存在于身体之中,猝然遇险便会激发出来。
这一次稳稳落地后,杨晋已经摸清了内息走向,又这般连续试了几次,终于做到身心渐融,收放慢慢自如起来。
杨晋喜不自胜,这一起一落之间固然是身法奇速,那种玄力在体内流通运转的畅快感、人在空中升升坠坠的刺激感,都是从所未有之体验,令其尤为着迷。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身有修为的感觉,就跟从来没玩过电子游戏的小学生,突然上手体验了一把,真真是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