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位好友,楚幽辞终于可以回房稍事休息,奈何今日诸事不顺,孙伯匆匆而来,言道:“郡主,宫中来人了。”

楚幽辞眼神微闪,若是没看错的话,孙伯出来的方向乃是内宅,这便令人深思了,许是她端详得过于认真,孙伯也品出味儿来了,暗骂自己大意,算了,还是豁出去吧。

“是青衣大人,他已在院中等待多时了。”

“孙伯当真是好手段啊!”楚幽辞意味深长的感叹着,心中想着,此人身份已然明了,看来不必多费功夫探查,倒也省了力气。

孙伯说得信誓旦旦,可是她却并未找到青衣的踪影,还没来得及多想,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异香,脑子里最后的反应竟然是:早知道便不支开盈香了。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宅院,四处打量着,这里常年有人居住,而且生活比较奢靡,他们并未绑住自己的手脚,看来必定有所依仗,楚幽辞不敢擅自行动,试探着喊了几声。

“有人吗?有人在吗?”

“吱嘎”一声,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妇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貌美的侍女,那老妇身材丰腴,斜着眼睛看人,瞧着一副盛气凌人之态,看来应当是高门仆妇,只听见她冷淡的说道:“喊什么喊,叫魂似的,人不是在这儿吗,一股子商家的小气劲儿,就你这狐媚之态,倒像是勾栏院中出来的,哪有宗室女的风度?”

楚幽辞沉默着,拳头已经捏得死紧,突然又泄了气,算了,在陌生地方还是忍一忍,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奈何别人可不会放过她,其中一位年轻的侍女,大概比较受宠,看着楚幽辞那一张娇花似的脸,恨不得立马毁掉,阴阳怪气的说道:“嬷嬷,你看她,到了您手底下还摆着郡主的谱儿呢,真是欠教训!”

楚幽辞的沉默,被老妇人当成了软弱,她嗤笑道:“呵呵,老身一辈子为主子分忧,还没见过几个姑娘能从这里活下来的,不过是个郡主,便是公主,到了我这儿,也是如猪狗一般,茗茗,好好跟着老身学,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茗茗看着楚幽辞咳出鲜血,笑声愈发大了,“宗嬷嬷,您老真是越发威严了呢,您看,这个贱人已经吓得吐血了,哈哈哈哈”

宗嬷嬷冷漠的看着,就像看死人一般,指挥几个侍女,将人押走,楚幽辞被她们推搡着,脑子实在太过混沌,应该是迷药太过霸道,身子受不住,这群人她从未见过,不知是谁有这么大能耐收买孙伯,还能绑走自己,看来自己的猜测有误,孙伯并不是陛下的人,她的脑子就这样天马行空的思考着,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小屋前。

那屋子开着门,看起来像是柴房,应当是许久未曾使用,从中飘出一股子霉味儿,呛得她连连咳嗽,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嬷嬷,可否告知这是何处,你家主人又是何人?”

宗嬷嬷上下扫视着楚幽辞,似乎不屑与她说话,只是用力将人推了进去,迅速的锁上门离去。

咳着咳着便适应了,楚幽辞真是哭笑不得,不过眼下须得弄清楚怎么回事,到底是何人抓了她,又想对她做什么,看那些人的态度,对她的性命并不看重,却没让她死掉,不知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难道是太后?难道又是为玉佩而来?楚幽辞看着腰间悬挂的玉佩,微微有些出神,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秘密?

在柴房里待到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这几日她虽然不至于被饿死,送来的食物却也只能堪堪果腹,如今只剩下行走的力气,被带到一间屋中,有一人正等着,看背影是个女子,可是,当女子转过身来,楚幽辞当即被吓出了冷汗,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

“怎么是你”

崔皇后并不像在宫中那般戴着假面,“郡主是不是很奇怪,本宫为何请你到此?”

“娘娘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我当真是受不了折腾了。”楚幽辞有气无力的说道。

皇后笑了,脸上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一看便知道她在骗人,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郡主竟是这般爽快的性子吗?往日本宫都不知道,真是可惜了。”

楚幽辞苦笑叹息:“娘娘既然能到此处,必是做了十足的安排,如今我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晓,哪敢生出旁的心思。”

“那本宫便直说了,”皇后盯着楚幽辞的腰间,意味深长的问道,“本宫若是想要它,你能给吗?”

果然是冲着玉佩来的,楚幽辞大惊,连忙捂住腰间的玉佩,后退数步,“这就是一枚普通的玉佩,做工粗陋,娘娘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怎会看上这么简陋的东西?”

皇后低低的笑了,“本来只是猜测,如今倒是证实了,一块粗制滥造的玉佩,竟让你如此宝贝,看来来历不凡啊。”

楚幽辞心下一惊,当初她在玉佩外面做了一层伪装,越普通越好,却忽略了这一点,堂堂郡主,即便是上不了台面的商家出身,却也不会时常佩戴平民之物。皇后仍旧笑盈盈的看着,猛然意识到,她要的或许并不是这枚玉佩,之所以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

“不过是个人喜好而已,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我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行事倒是极为便宜,不知能否为娘娘效劳?”楚幽辞试探的问道。

“倒是个机灵孩子,果然如娴姿说的那般,”皇后赞许的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听闻你与谢将军私交颇好,可有此事?”

楚幽辞谨慎的答道:“不过是谣传罢了,我与谢将军不过泛泛之交,来往不深。”

皇后又笑了,楚幽辞却觉得格外瘆人,她听见她说:“如此便好,你也知道,本宫就娴姿一个嫡亲的妹妹,又年长她许多,说是妹妹,却与亲女儿无异,她自小爱慕谢将军,本宫自是想要成全的,这也是陛下的意思。至于妹妹你的亲事嘛,倒也不必着急,本宫必会为你寻找一位如意郎君。”

楚幽辞终于知道了,前几天是皇后的下马威,包括宗嬷嬷的话,那些都不是恐吓,但凡她做了错误的选择,那些便是她的结局,深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厌烦,却见皇后走着走着突然回头了。

她说:“好好收着先皇的玉佩,关键时刻或许能保你一命!”

自那日后,她便可在这宅子自由活动,却无人告知她何时才能离开,楚幽辞面上不着急,心中的盘算却是无人能知,而府中的侍女们面上很是淡定,背地里却议论开来。

“茗茗,那人真是荣安郡主啊,可是她并不像传言那般凶悍啊,而且长得太好看了”侍女甲陷入了花痴状,完全没看见茗茗脸黑了。

茗茗最讨厌漂亮的女子,侍女乙与她朝夕相伴,自然知晓,她讨好道:“什么好看,那是狐媚,长了一张勾人的脸,连咱们小小姐看中的男子也敢勾搭,真是嫌命长了。”

“茗茗姐,皇后娘娘并未吩咐何时送她离开,莫不是留给了宗嬷嬷?她在咱们庄子上白吃白住,不如,给她派些活计,也好磨磨脾性,既然能被沈公子退亲,想来陛下也并不看重。”

“是啊是啊,不过是个落魄宗室,茗茗姐便教教她规矩吧!”侍女丁也附和。

茗茗心中赞同,面上却不敢答应,假装为难的说:“这,不太好吧,那位可是郡主,身份高贵,又是个病秧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担待得起啊。”

“怕什么,我可听说了,她的亲生父亲不喜她,继母也讨厌她,身边早就没了亲人,死了变了,楚家只是商人,怎么敢与崔家作对?”

“是啊,咱们这也算是为小小姐办事,若是人死了,咱们求到小小姐跟前,她还能不帮吗?小小姐可是太师和皇后的心头宝,便是整个大兖,又有几个人比得过?”

侍女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说得好!不愧是太师府的人,几个侍女,便有此等心性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是一群男子,隐隐以一个小少年为首,侍女们纷纷下跪行礼,场面一度非常安静。

“林公子此言差矣!荣安郡主再不济,那也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岂是几个侍女能算计的?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只会猜疑太师府教养!”

小少年一开口,跪着的侍女们纷纷发抖,而跟在他身边的青年喝斥道:“没听见五皇子说的话吗?还不快将这些奴婢们拉出去!”

小少年指尖微颤,却没有阻止,在心中叹气,看来母亲说道不错,太师府愈发不成样子了,连这些侍女都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算计郡主,想来这些主子不知又做了多少恶事。

“表弟,别被这些奴才扫了兴致,走走走,咱们后院刚到了一批纯种的汗血宝马,你去挑一挑。”青年十分豪爽,说完便来揽五皇子的肩,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倒是跟着的其他人,皆是满眼羡慕和谄媚,五皇子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