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眸一笑转嫣然。恰似三生石畔旧因缘
晚上八点,孟菲利亚酒店门口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下,后座的车门打开,入目是一条修长的腿,里面的人弯腰走出,记者纷纷上前,话筒抵在那人面前,被凌然挡了过去,那人依旧是笑着,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悦。
“不好意思各位,晚会要开始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闪光灯闪烁个不停,肖站柔声解释,一举一动都极有风度。
“那是王公子的车吧?”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记者快速聚拢过去,肖站看着面前挡着的为数不多的人,抬手指了指那辆法拉利,“你们不去吗?”
“谢谢”那几个记者愣了片刻,对肖站鞠了个躬,然后跑向另一个方向,跑到半路似乎意识到什么,放慢了步伐回头看向肖站离开的背影。
凌然跟在肖站身后,走到门口把请柬递给工作人员,那人检查一遍见没问题,抬手请他们进去。
“站站,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一个年纪稍长、身材偏胖的人熟稔的走过来和肖站说话。
“周总,让您久等了”肖站略表歉意,同周总握手,“路上有些堵车”
这次宴会的举办者就是这个周总,肖氏和周氏已经合作了五年多,最初的合作还是肖父谈的,肖父两年前把公司全然交给肖站,公司的人对肖站的能力了解甚少,起初多有不满,后来经过几次项目合作,对肖站也全然改观。
周科与肖父交好,自然对肖站也颇为亲近,从侍者手中拿过两杯酒,一杯给了肖战,“叫什么周总啊,叫叔就行,今天就是来玩的,该吃吃,该喝喝,十点有个拍卖会,你看到喜欢的可以和叔说,叔送你”
“这可不行,我爸要是知道了,可是要挨骂的”肖站举杯敬周总酒,杯子放在唇边轻抿一口,走在宴席的路上,已经有了不少人来和他们搭话,一杯酒也少了半杯。
“悄悄的,不告诉你爸,你也不准说”周总听肖站这么说,爽朗一笑,宴会音乐声较大,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今天有不少公司来,你也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周总没再多聊,便去忙着其他事了。肖站走到甜点区,拿了些糕点,找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慢慢品尝静静欣赏着舞池中的人。
宴厅大门再次开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肖站嘴里的糕点有些噎人,只能掺着就咽下去,一杯酒下肚,嘴里已没了糕点的甜香味,凌然递了纸巾给他。
“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
“应该是王氏的太子爷吧,听说最近刚从国外回来,看这眉眼与王总有六七分相似”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没人去同他寒暄,周总见状立即过去,请柬邀请了许多有名有姓的公司,不能如期参加的都与他说明了原因,唯独王氏到现在没有人来。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周总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助理给他话筒,音乐声已停,众人听到周总声音,立即安静下来。
“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暗香集团王枫嗣的儿子,王一搏,刚从国外回来,希望各位多多照顾一下,最后也祝愿大家能在今晚吃好喝好玩好”
大家一听王一搏的身份,纷纷走过去和他打招呼,本来热闹的舞池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肖站依旧站在原地,收回看向人群的视线。
“肖总,您不过去吗?”
听到凌然的疑惑,肖站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酒换成饮料,凌然看着人群,转身给肖站又拿了块蛋糕。
肖站当然想去打招呼,但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太急于求成,往往物极必反,众人慢慢散去,宴席的每个角落都站了人,音乐又重新响起,肖站一口接着一口吃着手里的蛋糕,漫不经心地看向四周,虽听不清旁人的交谈,但大差不差也能想到,有人或笑或面无表情,大抵是聊天没聊畅心。
商业宴会主要就是商业二字,各行自然不会轻易错过结交机会,肖站的清闲还是没躲成,有个公司的老总注意到他,声音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立即有人来和他敬酒,还好他把酒换成了饮料,不至于醉在宴会上。聊的话题始终绕不过肖父和肖氏近期的状况,肖站不胜其烦,找了个借口到楼上躲清闲去了。
楼下的喧闹被隔绝在包厢外,肖总抬手看了下手表,距离拍卖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凌然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丝毫不见刚才张弛有度的模样,说话也变得随意,“哥,你就不怕那位太子爷走了?”
“走了也无妨,今天的目标不是他”肖总翻看着手机热点,暗香集团王一博成功霸占热搜榜一,不得不说网友的八卦能力确实很强,就连王一搏小学初中的事都给扒出来了,看着新鲜有趣极了,凌然见肖站唇边若有似无的浅笑,往他手机上瞅。
“看着这么张扬,小时候竟然这么乖”
八卦不是太多,但每一个都是出其不意又理所当然,两人看的认真,竟一时忘了时间,周总在楼下找了许久,还是问了侍者才知道。包厢门被敲响,凌然去开的门。
“拍卖要开始了,还以为你觉得宴会无聊先走了呢?”
“没有,看了点八卦,忘了时间”肖站将手机装进口袋,去拍卖会场。
会场的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肖站坐在前排,入座时他扫了一眼旁边位子上的名字,正是暗香集团的太子爷,只是拍卖会已经开始半个小时,还不见那人的身影。
中场休息时间,众人开始讨论接下来的拍品,拍卖会场不允许带手机,肖站百无聊赖地摆弄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声音低沉却很清晰传入肖站的耳朵,他抬起眼眸,看向来人,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冲对方笑了笑,给王一搏让了位置。
大概是无意,肖站的腿还是被碰了一下,他并未在意,但对方还是同他表达歉意,交谈几句,各自落座,拍卖下半场开始。
下半场的拍品相较于上半场要古色古香,前半场的拍品多是依靠近现代精妙的技术和昂贵的材料,,后半场多是一些历史古物,更注重收藏价值,而今天肖站的目标就在其中。
“下一个拍品是南唐著名画家,南派山水画开山鼻祖董源的作品《冯延巳》”字画立在展柜上,画中景物与内容相得益彰,题跋中写的是冯延巳的作品之一,《谒金门·秋已暮》,这幅画便是肖站的目标,拍卖师说了价格,肖站并不急着喊价,安静坐在位置上。
“56号叫到了3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300万一次......”
肖站这才不急不慢地举牌,“350万,18号先生又加了5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字画除了古物爱好者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拍,那人对这幅字画也并不是很喜欢,再加到450万时就停了手,拍卖师敲定锤子,“恭喜18号先生以450万的价格拍下此幅字画”
任务完成,肖站一如常态欣赏着台上源源不断的藏品,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为了能与王氏搭线这才了解了些皮毛,据说暗香集团王总颇爱冯延巳的词,又恰好得知这次拍卖会上有这幅字画,便答应了邀约。
说来奇怪,王一搏自从坐到位子上,就没见他举过牌子,肖战不经意看他一眼,却没想到和他对视了,两人相视一笑,肖站转过头看向台上,思绪复杂。
“肖总对字画感兴趣?”王一搏突然的搭话,让肖站恍然,习惯性转一下手中的戒指,坦诚地回答,“送人的,对字画不是很了解”
“那可知词中意?”
“对爱人的担忧和相思”肖站回想起词中的那句“梦断禁城钟鼓,泪滴枕檀无数”,泰然自若地答道。
“那肖总可体验过相思之苦?”台上还在拍卖,王一搏的声音很轻,言语似漫不经心又似有它意。
肖站将目光移到王一搏脸上,不懂两个初次见面的人为何会聊这么隐私的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不曾”
王一搏整理好衣服,不再看着肖站,目光落在台上,肖站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收回心中的疑惑,一同看向台上的拍卖品。
一套头饰和耳饰摆放在展台上,据拍卖师介绍,此物是一千多年前嘉兰国王子的物品,起拍价600万。肖站的眼中难得带着喜欢,当即举了牌子,没想到身旁的王一搏也举了牌子,从600万拍到了一千万,举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王一搏和肖站两人。
“17号加到了1350万,可还有加价的?”
肖站毫不掩饰对它的喜欢,但王一搏从始至终都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在肖站犹豫的时候,微微挑眉,嘴角微勾,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
最后肖站还是没有再举牌,对他而言,再喜欢的东西,如果超过了它应有的价值,便是不值,古物再精美也只是藏品,留着这些钱不如盘下几家面包店。
拍卖会顺利结束,众人慢慢离席,凌然略带担心的说:“肖总,您刚刚为啥要和王一搏竞拍啊?万一到时候暗香集团因此不愿意见面谈合作,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不会,竞拍只是喜欢,停止是觉得没必要,王氏的思维不会如此狭隘”
“那套饰品确实从挺好看的,站哥戴上肯定更好看”凌然贴近肖站耳边同他玩笑,换来肖站的眼神警告。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言语中带着笑意,并不是嘲笑,肖站和凌然也不知道身后何时有人,听到声音一起转身,看到是王一搏,肖站恢复了疏离且礼貌的微笑。
“礼物会在明天送到贵府,记得签收”
王一搏句句语出惊人,肖站不理解王一搏的行为,连忙拒绝,“多谢王少爷的好意,礼物就不必了”
“红粉留与佳人,宝剑当赠英雄,饰品交给懂得欣赏的人才能发挥它的价值”王一搏不容肖站拒绝,在离开前留了一句话,“若不要,便捐了吧”
看着王一搏离开的方向,肖站久未言语,凌然也不懂王一搏的意思,嘟囔一句,“暗香的太子爷真够财大气粗的”
如王一搏所说,那套饰品和那幅画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家,里面夹着一份赠与合同,肖站粗略一看便把它们放在卧室,他急着赶去公司。
再回到家已经到了深夜,洗漱完的肖站打开那个华丽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整套,经过一千多年历史的洗礼,但光泽依旧,他戴上手套,将额饰放在手心,端详上面的花纹,肖站查阅典籍,花纹是雍仲符,有永恒不变的意思,再看那对耳饰,狼牙尾端被银器包裹,精美而又带着狂野。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肖站小心翼翼将饰品放好,在铃声快结束时按下了接听键。
“肖总,礼物可收到了?”
“收到了,不知王少爷有什么需要我能为你效劳的?”
“效劳就不必了,成人之美,是我的幸运”
“多谢,礼物很好,若往后有需要,我必携手相助”
王一搏躺在床上,翻阅书页,没有回答他的话,“小楼昨夜霜华凝,膏薄兰心冷。红颜几缕暗香浓,可惜一场欢会太匆匆”
肖站不懂王一搏突然的这句是什么意思,还未来得及询问,王一搏便同他道了晚安。通话被挂断,肖站平静的心却起了涟漪,心跳骤然加快,肖站蹙眉看着首饰盒。
[今朝行到纱窗下,刚值梳头罢。回眸一笑转嫣然,恰似三生石畔旧因缘],肖站看着王一搏未读完的后半句依旧不懂他的意思,倒是想的脑子困乏,不再纠结躺在床上睡了。
不知睡到何时,肖站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朦胧之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翩翩少年身着异域服饰在高原上骑着一匹骏马,时而挥舞着长鞭,笑容恣意潇洒,身后似有人叫他的名字,待肖站回头看去,那人已消失不见,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萧战,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肖站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很短,短到像昙花一现,这个梦又很长,长到以为他死在了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