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变加剧倒计时，十四天三小时十七分钟。】
通话的中断让宋石感到一阵烦躁，他急忙将收音机的天线扯出来，来到一个相对靠窗的位置。
一阵嘶嘶声后，收音机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只是音质不怎么好。
“喂，喂，我是12号！”
“接下来我要讲无线电的组装方法。”林语尽量放慢语速说着，能听出她也很急躁。
这种单向联系换做是谁都会躁动不安。
“首先是将物品分别摆放出来……”
林语生怕宋石不认识各个部件，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一一列举出来。
宋石根据收音机里的教程，将零件、线路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闷热的房间，急躁的心情。
十分钟就能讲完的教程，林语愣是重复播报了三遍，宋石才把无线电设备组装好。
最后宋石将调整至收音机提到的频带，他拿起话筒，“喂”了两声。
几秒钟后，对方传来了消息。
“我能听到。”
声音虽嘈杂，带着一点电流声，但起码能听清。
宋石一把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人像是从未谋面的故人，信号接通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宋石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群发消息呗，危机刚爆发的时候，我黑进了银行、保险公司、各种信贷中介的系统，为此我准备了好些天。”林语喝了一口水润喉，继续讲述着，“系统播报的成就提醒了我，我才想到黑进他们的系统，寻找最近所有变卖家产或者短时间内有大量贷款记录的人。”
“那你有联系到其他被选中者吗？”宋石急切地问道。
“就只联系到你一个，本来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林语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惜，你离我太远了。”
“那你现在在哪？”
“广北市静林区宁江路，阳光水岸小区7栋，东经107°22，北纬29°07。”
听着林语如数家珍般报着自已的地址，应该很早就开始对外发射无线电信号了。
宋石对经纬度一窍不通，高中的知识早已还给老师了。
但广北市他倒是熟悉，就在隔壁市，放在以往的情况下开车过去也就2小时不到。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乱透了，我一个人在家里，五个小时前就已经停电了，你呢？”
“差不多，我跟我女朋友在，我这边还没断电，不过我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想办法整到一栋楼，发电设备都安装好了。”
“挺好啊，比我这边情况好多了。”林语无奈地说道。
“你没做准备吗？”宋石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自已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
“我没法准备，我本身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要糟糕多了。”林语说完，转而问道：“半小时前系统播报的成就，你那边收到没？”
“收到了，不过我暂时用不上。”宋石回想着高级商城菜单上的东西，苦笑道：“高级商城上的东西可不便宜，搞不好小命直接交代了。”
“我已经考虑好了，不过半价权就这样用掉怪可惜的。”
听到这句话，宋石不禁正襟危坐起来，问道：“你……准备兑换什么？”
“我要兑换情报系统。”
宋石记得这个商品，不过要支付的代价他已然忘掉了。
“系统，打开高级商城。”
话音刚落，一道光屏打在宋石左手边的墙上，宋石一个个看过去，直到看到那个所谓的情报系统。
代价是，两条腿。即便是成就奖励的半价权，那也是一整条腿！
宋石双眼圆睁，连忙说道：“不是，等等，你确定要换吗？”
半分钟过去了，林语没有回复。
“喂？喂！”
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石仰靠在椅子上，脑海中幻想着，一道激光从大腿根划过，几秒钟后鲜血才喷涌而出。
想到这，宋石不由得闭上眼睛，啧了一声。
好不容易刚找到一名“队友”，他可不想因为自已获得的成就“奖励”而害死了她。
“已经兑换完成了。”
无线电收发器传来的声音让宋石终于敢大口呼吸了，急忙说道：“你……你怎么想的！”
“没事，我十五岁的时候，双腿就已经废了。”林语的声音有些虚弱，“现在用身体的一部分累赘，让自已变得有价值，也挺好的。”
“双腿……废了？”
“对，我十五岁那年……”
林语重新振作起精神，开始讲述起自已的往事。
她本是一个活泼好动、积极乐观的孩子，自小学起就品学兼优，家里各种演讲、朗诵、唱歌的比赛奖状铺满了整整一面墙。
中考更是以全校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被广北市第一高中录取，按照她的规划，她本是前途坦荡。
直到开学前一天，她父亲开车送她去学校报到。
雨已经接连下了几天了，雨刮器传来咯吱咯吱地声音。
林语的爸爸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看林语，问道：“语儿，你第一次住校，得跟几个室友住一间屋，紧张吗？”
“还好吧。”林语看着窗外，一想到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在学校里度过，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进隧道，林语的爸爸忽然减慢了速度，林语在惯性地作用下不禁前倾，随之是一阵眩晕感快速袭来。
前面一长串汽车都堵在那，好多人都下车闲聊、抽烟。
“师傅，前面出车祸了？”林语的爸爸摇下车窗，问向一旁的路人。
“听说是前面的隧道上面……”路人还没说完，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后方。
林语和她爸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在那零点几秒内，林语仿佛失重了一般，霎时间便眼前一黑。
之后，她便没有了意识。
……
宋石还没听完林语的讲述，心里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所以……后来你就……”宋石支支吾吾地说着，他通常不喜欢揭人伤疤。
“半个月之后我才醒过来，医生告诉我，我运气好，只是被弹出的汽车零件戳到尾椎，而我爸，在车祸发生当时就没了气息。”
林语的语气平淡地令人感到可怕，仿佛她讲的是别人的亲身经历一般。
“唔，节哀顺变。”宋石惋惜道，又继续问道：“那，你妈妈呢？”
“我生死未卜，加上我爸的死，她近乎一夜白了头，我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精神失常了。”林语仍是在平淡地讲述着，“这场灾变对她来说，其实也挺好，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听完林语的讲述，宋石虽心生怜悯，但他能听出来，这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女人，坚韧的令人感到畏惧。
宋石转而问起一些轻松的话题：“你今年多大了？”
“比你小三岁。”
“你怎么知道。”宋石刚说出口便反应过来，道：“噢，你都能黑进银行系统了。”
“不，我刚刚在系统上查到的，你忘了我刚刚兑换的东西了吗？”林语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