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要求师带徒,并且需要签协议,一是重视新生力量的培养,二是加强员工之间的凝聚力。最主要是带一个徒弟每个月补助两百缘,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就是想结下这段师徒缘。

想想唐僧,有人牵马,有人化斋,有人打妖怪,有人担行李。

今天一上班技术部通知陈向南去趟办公室,看了协议,他就签了字。嗯,徒弟叫贺强,这是商业区的白工长手下,为什么要签给自已呢?他自已带的话,不是更加方便?

原来白工早就和其它人签了协议了,每人最多带两个徒弟,想来也是,不限制的话,漆总岂不是可以带所有徒弟?

李经理召唤陈向南去他办公室一趟,只见办公室内还有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一个高且胖,满脸带着憨厚的笑容;一个稍矮且瘦,表情严肃,眼神不闪不移。

李经理介绍到:这是高宁(瘦的),这是艾华(胖的)。有意思,高宁不高,艾华不矮。

他们两个由你来带,本来都是我的徒弟,但跟在你身边能学到本事,二来其他人我不放心。

热,就是钱你拿,事儿我做,只给我戴了个不要钱的高帽子。陈向南不动声色,不过脑子里意见老大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强如李云龙也不得不低头。

三人回到办公室,既然接了这个任务,那么就要认真完成。陈向南准备带上图纸,去现场实地教学。

纸上得来终觉浅,实践方能得真知。

两个徒弟挺会来事儿,一人抱了一摞图纸,艾华还帮忙把师父的包背上了。

去工地的路上,艾华掏出芙蓉王递了一根给陈向南,还帮忙点燃了,实习生工资只有五百块。

“咦?高宁去哪里了?”

“哦,他去买水了。”艾华笑着说。

不错,陈向南心里愉悦起来了,他们情商都在线。

到了现场,先带徒弟们核对图纸,检查构件的截面尺寸、定位、垂直度等,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不过来都来了,那也是要指出问题的,顺便把班组长叫过来敲打一番。

正好今天不是太忙,顺便把钢筋查一查,因为杜海浪昨晚喝酒了,叫陈向南帮忙看看。

钢筋班组长有些爱搭不理,陈向南找出了几个问题,他都拒绝整改,还头头是道:“我这个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去翻图集128页。”

态度有些问题,陈向南钢筋确实不大专业,但也没有说什么。既然你跟我说规范、图集,那我就好好学习下。

晚上,南区工程部办公室。

陈向南安排徒弟们看图纸,他则点了三杯咖啡外卖。边喝咖啡,他边翻看图集,在128页果然找到了今天争论的问题,自已说错了。

有错就改,那明天还去查钢筋!这个钢筋班组承包了整个南区的钢筋工程,包括了地下室部分,质监站验收从来都是一次过(质量过硬),可见实力还是不错的。

经过一晚上的学习,陈向南自觉已经有了把握,明天和他再切磋下。

洗漱完毕,准备和晴视频一下,以诉相思之苦。额,居然是吊带睡衣,局部位置若隐若现,这还怎么睡觉?

宿舍剩下的四人还是不见踪影,仿佛宿舍是他们临时的港湾,漆总的风刮过来,他们就停靠回来。

今日阴天,马路扫得干干净净,洒水车缓慢行驶洒水将浮尘除掉,材料堆码整齐,嗯,文明施工保持得不错,为崔总点赞。

4#楼钢筋绑扎完毕,那就去这栋楼吧!

两个徒弟基础知识扎实,人也聪明伶俐,半个小时后,徒弟们发现了几个问题,陈向南一一确认,几根柱子钢筋的型号搞错了,但他没有告诉钢筋班组长,只暗暗记住了位置。

提了一些常见的问题,班组长配合处理了。

等了两天,柱子模板安装好了,陈向南邀请了小马一起去巡视4#楼。他先叫徒弟们继续查柱钢筋,两个徒弟面面相觑,不是都查过了?莫非师父忘记了?两人老实照做。

查了一会儿,那几根钢筋没有更改。

“师父,有几根柱子钢筋错了。”艾华喘着气过来汇报。

小马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

钢筋班组长侯伟靠了过来,一人发了一根烟,

“这几根柱子钢筋型号错了,必须要改。”小马秉公执法。

“领导们啊,柱子模板都安装好了,还得拆模板,工期赶不上了。”侯伟笑着打哈哈。

“必须改,没得商量,不然不签字。上次木工没有整改,最后犟过去没有?”小马哼了一声:“不但乖乖整改,还被罚款。”

崔总来了,问明了情况,安排了几个他的管理人员,亲自拆模、割钢筋、焊接、安装模板,小马全程守着,劳务公司也没有机会作假。

经过这次事件,侯伟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已的错误,对陈向南的态度依然是不咸不淡。

嗯,小树不修不直溜。

所谓管理,就是双方试探各自的底线,然后形成了一个平衡的过程。

换下一个地方,最后一块地库明天封顶,今天要验收钢筋浇筑混凝土。

几人马不停蹄来到地库上。

陈向南发现居然没有抄标高,混凝土板的厚度怎么控制呢?

通知了测量组,等的过程中,陈向南发现了有些柱子弯钩钢筋高了不少,都超出板的高度了。

然后他掏出卷尺,假装量了下长度,这个动作引起了小马的注意,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侯伟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家伙事儿怎么这么多啊?

30毫米直径的钢筋,这个怎么改呢?

“你准备怎么处理?”小马语气冰冷。

“把钢筋的高度调整下来。”侯伟心想:“怎么处理?等你们走了,焊机割掉就好了啊!”

他显然低估了小马的认真和决心,企图用拖字诀蒙混过关。

他最终屈服了,小马的喋喋不休像极了唐僧,头都快炸了。唤来七个工人,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工人们用自制工具一根根地调整起来,总计十根,折腾了两个小时。

侯伟这下子知道了厉害,陈向南提出的问题,二话不说就安排处理。

你的傲骨呢?拿去炖汤了?

侯伟邀请晚上吃饭,小马和陈向南都拒绝了。

测量组来人了,只见江涛只带了一把卷尺,假装在量尺寸做标记。测量标高需要水准仪,没有带仪器来,那你来干嘛?

小马和陈向南两人阴阳怪气地在江涛面前聊天。

“哟,还是江总厉害,他的眼睛就是仪器。”

“可不是嘛,一把卷尺走天下。”

说得江涛面红耳赤,“你们说啥呢?仪器拿去校正了,还没有拿回来呢?”

小马给测量组组长老陈去了电话,老陈八分钟就带了仪器过来。

尴尬,江涛羞愤难当,恨不得给一脸得瑟的小马两个嘴巴子。

陈向南早就对这帮子尸位素餐的人一肚子怨气,这下子念头通达,头脑清明。

六点十五分,侯伟带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找到了陈向南,里面两条苏烟。陈向南打开盒子,给徒弟一人分了五包。

六点二十分,小马鬼鬼祟祟上了门口的一辆捷达车,好像是侯伟的车,他一晚上未归,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两个徒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好好跟师父学习,不但是专业知识,更有做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