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纷争开始
李庸听到王若虚的名字,惊愕之后,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后语气坚定道:“此子,必须要入我泾阳书院!”
“院首,这首诗您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陈入云突然一个转折。
李庸被陈入云提醒后,再次回想起这首咏竹之诗。
片刻的思索后,李院首摇头苦笑:“呵呵,久不入朝堂,连政治嗅觉都变的如此不敏感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王若虚遭受此难,与这首诗脱不了干系吧。”
陈入云无声点头。
风从窗户外吹来。
院首的白发被吹的飘起。他忧心忡忡的开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有些人永远不明白。更甚者,连做诗词文章都要被捆上一圈圈锁链,可悲,可叹啊。”
陈入云紧皱着眉头,还是沉默。
“我突然明白了,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哈哈,好个陈斗鸡!罢了,罢了,这首反诗的锅就让我们泾阳书院来背吧。”
李院首的话一出口。沉默的陈入云嘴角微微上扬:“院首明见万里,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耍什么心眼儿。不过,救王若虚的同时,也是我们泾阳书院在自救啊。”
“嗯,不错。让人把这首咏竹,刻在书院藏书楼的展墙之上,刻的深些,大些。让书院师生都能看到这首所谓的反诗。
要让他们知道,好与坏,正与反的标准,不是那些居庙堂之高远的人所能定义的。”
“入云谨记院首教诲!”
司礼监署衙。
林忠甫这个老太监,坐在大堂上的长条案后,仔细地在一些公文上圈圈画画。
他看起来和李院首年纪差不多。不过,白净的面皮和灰白的头发,却显得比李庸年轻不少。
“事儿咱家已经听说了。”
老太监尖细的声音里,饱含着莫名的威压。
在一旁恭敬站立的许文若,听到林忠甫的声音后,身子轻轻一抖。
许文若并没有留胡须,加之他此刻紧张的神情,脸色更显苍白。
“内相大人,下官惶恐……”
“行了。”林忠甫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从长案后走出来。
许文若见状,连忙躬身上前。
疾步赶在一旁的小宦官前面,抢先伸手扶住了林忠甫。
“你惶恐?不,我看你本事大的狠了。你收了个好义子啊。哦对了,还有一个好门生。那钱益得,咱家要是没记错的话,中榜后可是拜在你的门下吧?”
许文若一副谦卑姿态,低头不语。
林忠甫面带嘲讽,揶揄道:“一个义子,一个门生。同时得罪了太子和内阁那帮腐儒。咱家手底下什么时候这么人才济济了?”
许文若慌忙跪倒,苦苦哀求:“内相,下官治下不严,让他们闯下这大祸。还请您老人家看在下官往日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救他们一救吧!”
林忠甫看了眼撅着屁股的许文若,淡淡说道:“许大人呐,左右不过是一个义子,又不是亲的,你没必要为了他这么下本儿吧?”
“内相大人,实不相瞒。下官这义子其实也是我族内一个远亲。他的父母只是商贾出身,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寻一个前程,从小就过继给下官了。
这么多年,下官看这孩子比亲生的还亲。”
许文若说到这里,竟然红了眼眶,泪水滴滴滚落。
与金殿之上,张口梃杖,闭口斩首的唾沫横飞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这对于混迹大齐朝堂的影帝们来说,哭戏,属于基本操作了。
基操勿六……
显然,林忠甫作为影帝中的影帝,当然要对自己下属,表现出该有的姿态。
老太监拍了拍许文若的肩膀。用一副别哭了爸爸疼你的口吻说道:“许大人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吧。
咱家说句不合适的话,你这正值壮年,为什么不娶上几房妾室,生一个自己的亲骨肉呢?义子终归不是亲的呢。”
林忠甫对着一旁的小宦官一使眼色。
机灵的小宦官连忙过来扶起地上的许文若:“许大人快快起来吧。”
内心却大骂不止:“哼,哭死你得了。一个朝廷大员,比我还会伺候人。你怎么没进宫做内官呢!”
做戏做全套的许御史,用衣袖轻轻擦拭眼角。
稳定了一下情绪,叹口气说:“哎,内相大人,下官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呢。
说出来,不怕您老人家笑话。下官之所以收一个义子,也是有难言之隐呐!实在是,实在是,下官不擅那床笫之事……”
说到这里,许文若白净的面皮罕见的泛起了红晕。
老太监听完许文若的话,呆愣了片刻。确定这厮不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讽刺自己,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一旁的小宦官愣了一下,心中大喊:“许大人,您如此天赋异禀,天生就该做我的同事啊!”
“内相大人,您一定要帮帮下官。如何能让此事悄然揭过……”
“许大人,”林忠甫突然打断他的话,嘿嘿一笑:“嘿嘿,为什么要让此事揭过呢?这个事情,其实主动权一直在你的手里呀!”
许文若闻言,突然呆住了。
“许大人,你是关心则乱了。那个现在风头正盛的书生,是因为什么犯的事儿啊。”
“那首反诗!”许文若此时突然恍然大悟。
林忠甫重新走回长案后坐定,悠悠说道:“把思路打开,让你那义子好好待在府里,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
而你,许大人,许御史,此时你应该做好你的本职……”
林忠甫说到这里,重新拿起朱笔低头阅读起公文来。
许文若一脸轻松,作揖道:“内相大人一席话,令下官茅塞顿开!只要事情闹大,谁敢为一个写反诗的书生出头!”
老太监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
许文若见状恭敬的后退出去……
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王若虚坐在酒楼的二楼雅间里。
这时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王若虚打量着来人。
一般个头,身材看起来很壮实。黝黑的面庞上,一道醒目的疤痕从眼角处一直延伸到嘴角处。
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人不好惹。
中年刀疤男也在观察着面前的年轻人:一身普通的文士长袍打扮,头上扎了个文生巾。剑眉星目,如刀劈斧斫般的五官很是英俊。
刀疤男心中暗暗给出了第一印象:嗯,这年轻人除了帅,没什么好说的。
沉默的空气持续了片刻,王若虚伸手一指面前的座位,示意刀疤男请坐。
刀疤男嘴角微微一挑,也不客套,迈步过去坐了下来。
随后他一拱手,声音浑厚:“这位公子,刘三儿见礼了。”
王若虚举起杯,笑道:“在下王若虚,早就听闻京城刘三爷的大名了。”
刘三儿摆手:“都是江湖朋友弟兄给的虚名。听中间人人说,公子是五城兵马司的?”
王若虚把五城兵马司的腰牌放在桌上,对着刘三儿微微一笑:“我师父姓李,五城兵马司北司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