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诗?”

“‘依旧与天齐。’若虚公子您想与天齐?你可知我大齐王朝,谁是天?那便是当朝天子,我们的皇帝陛下。你想和皇帝陛下平齐?”

凝玉缓缓说出缘由。

王若虚有些吃惊:还真是没有思虑周全。

但他并不害怕。

不就一首诗吗?再说了是反诗又如何?什么皇帝陛下,老子一觉醒来,你们这群配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王若虚嘿嘿一笑,对着花魁娘子露出猥琐的笑容:“什么皇帝陛下,在我的梦里还能怕他不成!不过在我醒来之前,凝玉姑娘得让我嘿嘿嘿……”

“你这狂书生,我好心劝你,你非但不知进退,竟又起色心。不是看你长的帅,我早就抽你了!哼,你自求多福吧!”花魁娘子拂袖起身,扭着丰腴肥臀,扬长而去。

哎,无趣!在梦里都能被女人拒绝。王若虚充满了失败感。

还是醒来吧。

王若虚起身饮尽杯中酒。

一往无前之势冲向窗户,从万花楼的二楼雅间破窗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洒在王若虚的脸上。

“嗯……”伸了个懒腰,王若虚又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好一场美梦啊。大梦谁先觉,平生我……我,我草!”

看着眼前的景象,王若虚脱口而出了一句国粹。

昏暗的四周,像是一间牢房。

只有唤醒自己的那缕阳光,从小小的窗户里挤了进来。

“这是哪儿呀?我还没醒吗?梦中梦?”

呼呼啦啦之声传来,牢房门打开。

两个穿着古代衙役差服的人走了进来。

“案犯王若虚,京城人士,年二十岁,并无亲眷。嘉德十五年,腊月初五,在万花楼醉酒,诽谤并作反诗诋毁朝堂,且意欲谋反!人证物证确凿!本欲判处极刑,但念在其是酒后胡言,从宽处罚,判处流放蜀州!”

两名差役的其中一人,拿着一本册子宣读完毕。

一名个子不高,脸色蜡黄,三角眼的差役,面无表情对着王若虚说:“带上枷锁,走吧。”

当冰冷的木枷和锁链套在身上时,王若虚才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这他喵的不是做梦啊!我是真的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一念之此,脑袋里的信息轰然炸开。

大齐王朝,嘉德十五年。王若虚穿越了……

“别人穿越不是王公贵族,就是修仙高手!再不济也有系统傍身!怎么到我这儿,开局就他喵的要流放啊!第一集,就要让我挂吗?!!”

王若虚内心狂喊,但表情却是一脸木然。这实在是不好接受啊!

流放蜀州,蜀州在哪儿?

大脑中飞速检索。

蜀州,在大齐王朝的西南边陲。潮湿闷热,瘴气滋生。

“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在这大牢里呢……”

王若虚当然知道,说的好听是流放。说的直接些,那他喵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半路就得挂了。

“少在这儿磨蹭了!快走。”和三角眼差役一起的另一个人催促道。

这人是个瘦高个,一张大长脸,比马脸短不了多少。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误会了呀!那诗根本就不是我写的呀!”王若虚此时也只能无能狂喊……

“是一个叫朱元璋的家伙写的!那家伙才是一身反骨呢,与我无关呐!”

大长脸差役一把揪起王若虚:“是不是你写的,这些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负责你到达流放之地。”

“是了是了,这一路上三千多里,你小子最好识相些。不然到蜀州的时候,你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或者是在盒子里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三角眼笑眯眯的说着,语气里满是恐吓的味道。

“重八对不起啊!我不该白嫖你的诗啊!

“装逼,遭雷劈!先辈们诚不欺我!”王若虚仰天长啸。

嘉德十五年,腊月初八。

王若虚披枷带锁,踏上了流放蜀州的道路。

后面跟着骂骂咧咧的三角眼和大长脸……

大齐王朝宫城,太和殿,朝堂之上。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齐仁帝坐在龙椅上。圆圆胖胖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让他少了些许帝王的威严,多了几丝邻家大爷的亲近感。

满朝文武都知道,大齐如今这个皇帝,对于处理政务并不上心。

整日里就喜欢待在后宫,与众爱妃们研究一些男女生理问题。

不过,齐仁帝倒也称不上多么昏庸无能。只是以他的性格,更适合做一个乐天知命的富家翁。

一个国家,君弱,则臣强。所以大齐王朝的朝堂之上派系林立。

不过各派系之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前几日,内阁递上的折子,朕看过了。”齐仁帝看着众大臣,缓缓开口。

“夏秋时节的蝗灾,又加上如今冬日的大雪,苦了豫州的百姓了。李阁老,着户部拨发的三百万两银子,还有三十万石粮食,现在什么进度了?”

听到皇帝向自己问询。满头银发的内阁首辅李庆臣,赶忙出列回答:“回禀陛下,户部所拨发的一应钱粮,已经于昨日出发。算上路上的时间,以及天气影响。半月之内可到达豫州境内。”

“陛下!”李庆臣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突兀的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

都察院左都御史许文若,手持笏板出列:“起奏陛下,臣要弹劾内阁首辅李庆臣,户部尚书王鉴文!”

“讲!”齐仁帝直嘬牙花子:这群言官吃饱撑的,赶快商议完这事儿得了。你又跳出来干嘛!朕还得回后宫陪爱妃们堆雪人呢!

许文若挺直腰杆:“内阁首辅李庆臣。户部尚书王鉴文,尸位素餐,漠视我豫州百姓生死。

据微臣所知,上报豫州蝗灾的文书,十一月初就送至内阁了。但,月底内阁才将文书上呈御览!足足拖延了月余之久!这期间豫州大地之上,又饿死病死多少无辜冤魂!

臣恳求陛下,下旨诛杀李庆臣和王鉴文!以正官场视听,为豫州百姓主持公道。”

户部尚书王鉴文气定神闲,晃晃悠悠出列:“陛下,都御史许文若颠倒黑白,满口胡言乱语。臣恳请陛下,将此獠梃杖八十,逐出朝堂!”

太和殿的大臣们,鼻观口眼观心,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朝堂上的弹劾,其实和菜市场买菜差不多。

本质上都是讨价还价。

一个问题上来就要“杀头斩首”,然后一轮交锋后,变成“打入天牢”。再一阵唾沫横飞,“罚俸一年”。最后一阵和稀泥,各自抹干脸上的唾沫,各回各家。

主打的就是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就是给你上眼药,就是要互相恶心。

“真有此事吗?”齐仁帝脸色严肃看向李庆臣。

能坐稳内阁首辅这个位置,李庆臣李老头儿眼睫毛都是空心带眼儿的。

“陛下,都御史许文若说报灾文书十一月初送至内阁的,这,老臣实在是不知。内阁大臣徐丰年确实是腊月初,才将文书递交给老臣的。”

李庆臣说完,低头微眯着双眼,不再言语。

内阁大臣徐丰年闻言,心底无数草泥马奔腾:草,许文若是阉党的走狗,他咬内阁首辅李庆臣为首的李派,我能理解。

但是,我他妈是太子党的。这豫州赈灾的事儿,一直都是阉党和李派在争抢。你们狗咬狗,这关我毛事啊!

眼看着自己躺枪,徐丰年抬头看了眼站立在前排的太子殿下。

太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徐丰年立即出列,跪倒在地:“陛下,臣惶恐。臣收到文书后,即刻就命人将文书递交给李阁老了。

但,直到前几日,臣才得知是递交文书的吏员疏忽大意,将文书压在了众多折子中,才导致李阁老没能及时看到文书,以致上呈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