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岑雨所料,那刺客正是与他一起护送使团的孙副将——孙峰。
这个名字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然而此时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赵刺史震惊得无法自持,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孙峰,声音因震惊而变得尖锐:“你……你不是受了重伤,在床上休养吗?怎么会是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解与愤怒,仿佛面对的是一场无法接受的背叛。
然而,孙副将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神情冷漠,目光低垂,一言不发。任凭赵刺史的质问和众人的惊讶,他脸上毫无波澜,仿佛早已对自已即将面临的命运了然于心。他站在那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反抗的念头。那种沉默中带着的冷酷和决然,令在场的人心中更加沉重。
岑雨盯着孙峰,目光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有失望,有痛心,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但他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冷静地面对这一切,仿佛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真相。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和动机。
见孙副将沉默不语,岑雨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动,反而更加镇定自若。他缓缓坐回座位,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沉静如水,随后缓缓开口:“好,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岑雨将茶杯轻轻放下,目光直视孙峰,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峻的锋芒:“那日我们在帐篷中,使臣们遇到行刺,想必也是你里应外合,将你的同伙放了进来,对吗?而在第二次,榆关城外,我们再次遭遇伏击,大家被迫分成了三队,正是你在我们分开后,趁乱杀害了最后的两位使臣,也是你亲手杀害了赵副将,对不对?”
随着岑雨的话语,一层层的指控如利剑般刺向孙峰,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毫不留情。孙峰的脸色随着岑雨的推测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紧抿着嘴唇,目光中开始流露出几分挣扎与愧疚,仿佛每一句话都在揭开他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秘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孙峰身上,气氛随着岑雨的质问而变得愈加紧张。孙峰的沉默不再是冷漠的抵抗,而是无言的承认。他那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痛苦,似乎在印证岑雨所言非虚。
岑雨的话犹如重锤,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他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而孙峰那逐渐崩溃的神情,则在无声中承认了自已的罪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正等待着孙峰最后的回应,然而,孙峰依旧沉默着,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眼神中透出了深深的悔恨与无奈。
岑雨的目光更加锐利,语气中透出几分愤怒和失望:“别人或许还能理解,但赵副将与你同期入伍,你们曾一起在战场上厮杀,抵御敌人。我实在无法理解,是什么让你如此残忍地杀害这样一个曾与自已并肩作战的同袍。你简直心如蛇蝎,令人发指。”
他的话语如同利刃,切开了孙峰内心深处的冷酷和无情。岑雨的愤怒和对背叛的强烈反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面对如此的指责,孙峰的神情越发扭曲,痛苦和悔恨交织在一起,显得更加无助和绝望。岑雨的话语不仅揭露了孙峰的罪行,也深深地触及了他内心的道德底线,让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的沉默。
孙峰终于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愤怒和痛苦,他猛然抬起头,声音中充满了狂乱和绝望:“你个小小女子,锦衣玉食的你怎会明白我的伤痛!狗皇帝,都是那个狗皇帝!他以为他凭什么让我们为他卖命?你知道那年金安城的大雨有多么猛烈吗?因为他不开仓放粮,那些可怜的金安百姓四处流窜,饿殍遍野。”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嘶哑和激动,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全部倾泻出来:“当我回到家时,我的家,我的阿娘,他们全都死了!你知道那年的雨有多大吗?那不仅是雨水,还有无数金安百姓的泪水!”
孙峰几乎是在咆哮,他的情绪已经失控,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皇帝的深深怨恨和对自已命运的无奈。此时的孙峰,似乎将所有的怒火和悲伤都化作了这一刻的发泄,他的痛苦和愤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迫。
岑雨听着孙峰的话,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情。他深知,孙峰的背叛不仅是个人的选择,更是对国家和皇帝的不满在不断累积的结果。岑雨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愤怒,金安城的灾难确实是皇帝的失职,但这些不能成为你背叛忠诚、杀害同袍的理由。”
岑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以为通过这些背叛和暴行,就能为那些无辜的百姓复仇吗?你伤害了无辜,你的行为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复仇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揭露真相,改正错误。”
孙峰的咆哮逐渐平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中的疯狂逐渐被理智取代。岑雨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扑灭了他心中的炽热怒火,使他重新面对自已的罪行和选择。
众人看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赵刺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悲悯,他深知孙峰的痛苦,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所犯下的罪行。岑雨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孙峰:“无论你的过去如何,你现在必须为自已的行为负责,你可知道,你杀害使臣,会导致两国关系交恶,两国的百姓将会受到多大的灾难,那么多的无辜百姓,那么多的的…………。”
孙峰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最终,他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悔恨:“我明白,是我对不起赵兄,下辈子我愿意给他当牛做马,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