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弟只在江一凡的宿舍小住了两个晚上,到了第三天便搬进了新工作厂里的集体员工宿舍,
她一心想从事服装设计,因此找的工作也是制衣厂,工资虽然比别的厂低一些,
但是她愿意,和时越服装厂不同的是现应聘的厂子规模比较小,产品单一,质量要求也不高,
林招弟有了第一次失败的工作经验后,变得规矩许多,到新的环境中后她很快融入。
周一早上上班,林招弟从同事们口中听到关于时越服装厂的事情,
她的同事们在传江一凡所在的厂厂长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就要面临倒闭,就像之前的欧尚服装厂一样,原本做得好好的,因为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而被迫倒闭。
同事们谈论时越服装厂时有说有笑,林招弟的心情却沉重起来,
他担心江一凡,于是趁休息时分她给江一凡发去了问候的短信。
林招弟这样说道:听同事们传你们厂遇到了点麻烦,你还好吗?
江一凡并没有及时看到林招弟的消息,此时的她正和赵影焦急的等候在派出所门口,
时间过去了48小时,赵影已几次向派出所门岗打探消息,
包振越在派出所侯问室呆了两天,年近五十的他本依稀有了些白发,
经过两夜的“牢狱”看上去沧桑许多,只见他卑微的跟派出所民警道别,面带苦涩的笑,
待领回随身物品后,他立即掏出中华烟派,可没有一人接,他只好尴尬的将烟又塞回烟盒。
赵影看见包振越后兴奋的告诉了江一凡,也许在赵影看来,只要包振越平安不出事,厂子里的事就迎刃而解。
江一凡想法跟他不同,包振越目前是没事,
可只要跟毒品扯上关系,就等于掉进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深渊,即使你不凝望它,它也在凝望你,
毒品背后的主使是谁,突如其来的抄袭控诉主谋又是谁?
江一凡心里没有答案,他寄希望于包振越。
包振越一行上车后,江一凡开车,赵影坐副驾,包振越独自一人坐后排。
根据包振越要求,他先回厂里跟大家报个平安,路上,赵影将厂里员工闹辞职的事跟包振越汇报,厂里先是闹辞职,大约十几个人想走,结果先有一两个人辞职,
赵影秒批并且很快全部结清工资,两人辞职后有一人后悔想回来,
该员工原部门负责人找副厂长说情,副厂长象征性征求赵影意见,结果赵影绝情到低,拒不同意该员工回流,这招过后,再也没有人提离职。
包振越对赵影在处理员工闹辞职上表示赞赏,紧接着,
他说了几家公司几乎同一时间内控诉厂里抄袭、模仿他们公司的产品,法院开庭的传票已送达厂里,副厂长也接到了法院的电话,
听到这些,包振越双手环抱胸前,闭目沉思着,赵影见包振越闭目养神,身体随着车身行进晃动着,知道他没睡好,只好停止汇报。
包振越沉思许久后,像出关的道人,气度里已有新修功法加持,
他非常严肃、中气十足的问赵影:你看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赵影先从财务角度出发进行了分析,说道:现在厂里现金储备量5179480元,现金储备充裕,应收货款573094元,应付货款三......
赵影还想继续说下去,包振越知道他财务数字方面厉害,
但此时的他并不想听财务情况报告,
他打断了赵影的话说道:财务这块我大概清楚,我是想问你怎么应对官司。
赵影回头看着包振越说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们没有抄袭任何一家公司的设计,打了官司也不一定输,我们可以请律师。
赵影还想说些什么,包振越从环抱的手抽出一只作出阻挡的姿势,
随后问江一凡道:一凡,你觉得当下该如何面对危机?
江一凡没有想到包振越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虽然他早就在脑袋中思考,
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谈起,
他沉默了一下后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先找到背后主使,尝试谈判,将妥协代价压至最低。
包振越说:如果谈判妥协代价很大呢?
江一凡答:那就直接关门歇业,及时止损,或者跑去别的地方的发展,刚赵经理说了厂里还钱,您还有钱东山再起,就算没钱,以包总的智慧也可以东山再起,再创辉煌!
听到这,包振越脸上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他说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溜须拍马,我现在要你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你叫我关门歇业?
赵影对江一凡的关门歇业表示不敢苟同,包振越脸上虽写着“扯淡”两字,
但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从内心深处,他的想法跟江一凡的不约而同。
听说包振越今天回厂里,副厂长带领各部门负责人早早就在厂门口迎接,
车开进厂子里后,副厂长安排了一名年轻的女员工送鲜花,场面略显隆重,
但是包振越却非常反感,径直走过人群,只是挥手示意,
他甚至连花都没准备接,可转念一想不妥,遂示意江一凡处理,
江一凡替包振越接过花,并对大家说道:厂长平安回来了,厂子里事挺多,大家都去忙吧,谢谢大家!
包振越回到办公室后,副厂长张工随即进来,
包振越站着看着桌面上五六份状告厂里抄袭的控诉,
他一只手杵在桌面,另一只手手里夹着点燃却没有抽的烟扶着脑袋太阳穴,
良久后,他对副厂长说道:老张啊,有个事跟你通个气,我准备不干了,你现在立马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会,下午你召集全体员工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厂里倒闭的消息。
老张听到后,眉头紧锁,情绪低落,
他没有想到包振越那么容易就被眼前的困难击倒,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一脸严肃表情略带悲伤的对包振越说道:振越,这可要考虑清楚,他们不会因为你关闭了厂子就停止控诉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倒闭于我们非常不利,
再说,如此着急关闭厂子,别的厂外包给我们的货是全部交清了,但我们自已的还有很多物料没有用完呀。
包振越看了他一眼,抽了口烟后温柔中带着无奈之感说道:按我说的办吧!
话说到这份上,多年的经验告诉老张,看来包振越是下定决心了,老张长叹一口气后扭头离去。
说起老张,包振越和他年轻时候因打工结缘,起初两人跟服装厂做杂工,
包振越负责运货,他负责搬运,后来包振越在岳父资助下办了厂子,一时不知干啥好的老张投靠到他门下,包振越欣赏老张的实干精神,特别是在生产管理方面,
他始终落实从严从实从细的工作作风,厂子是包振越的,
他将老张提拔到副厂长的位置,实践证明,他用对了人,在老张辛苦的工作下,
时越服装厂从无到有、从有到精,从传统到现代,
现在又走在追逐时尚的路上、追赶潮流的前沿,当然最直观的便是财务报表上。
因为追求精益求精,追求卓越,甚至追求完美,
时越服装厂不管是代生产还是自主研发设计生产的成品,都广受各大老板和分销商们的赞誉,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
听副厂长传达要开会,各部门负责人很快到齐就坐,包振越还没有来,
会议室内,大家看着副厂长阴沉着脸,都以为可能厂长炒了副厂长鱿鱼,
毕竟大家都知道,副厂长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并不占有厂子股份。
包振越笑着走进会议室,跟往常一样亲切的跟大家打招呼问好。
打招呼的方式是一样的,可开会的方式却颠覆以往,以往会上绝不允许任何抽烟,
可今天,包振越坐定后竟掏出中华烟派给会抽烟的人,
他嬉笑着说道:不抽烟的同志和女同胞忍耐一下我们这帮臭男人,受不了可以先出去透气,今天的会不着急开。
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会议内容围绕入厂以来谈个人感受,
最后,包振越宣布关闭工厂,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不敢置信,
下午,包振越如期在全体职工会上宣布关闭工厂,虽有了上午会议的铺垫,
但仍引发员工较大的波动,包振越借机对那些趁他不在时闹离职的人发了彪,
说得很多员工面红耳赤,包振越承诺大家将按照合同法多付工资,
并且很快到账,厂里提供免费吃住的供大家过渡。
当晚,包振越请各部门负责人吃散伙饭,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低落,
特别是副厂长老张,他跟包振越奋斗到五十五岁,现在失业他能干些什么呢?
饭局上,老张一直闷声喝酒,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悲伤,
他把厂子当成了他自已的孩子,如今孩子说没就没了,搁谁心里不好受?
饭桌上,大家都喝不少,包振越更是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气概喝掉一瓶半17年份飞天茅台。
包振越破例让江一凡喝酒,可江一凡始终不肯沾一滴,
最后,几个资历老的员工借着酒劲环抱着老张哭泣,赵影也喝得不少,
散去时,他心里空唠唠的,他跌跌撞撞的回家,可想到回家只有自已一人,
他陷入了对罗莉深深的怀念中,痛恨自已那夜不该醉酒,
可现在已经有了酒,不知不觉中,
他再次来到哪家酒吧门口,抬头看着霓虹闪烁,里面传来嘈杂声,他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毅然走了进去。
赵影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坐下,随即掏钱买了一杯青柚味鸡尾酒,
放在埋着头的面前并没有喝,不久便有穿着暴露的女孩搭讪,
赵影抬头看着浓妆艳抹、奋力挤出乳沟的女孩顿时火气大发,
他狠狠地对着那人甩出一句“滚”,声音之大,气势之盛、表情之狠瞬间呵退那人。
喝多了酒总是很多尿意,
赵影迷糊着双眼找着卫生间,
无意中却听到这样的对话:值哥,你都没得搞那女的就让她死了,真是可惜。
只听叫值哥的说道:不就是残羹剩饭,有啥可惜的。
那人接着问:啥残羹剩饭呀,听你说不是处吗?
值哥:我跟你说,把你当兄弟,你可别往外传,那女的早就被杰哥用过啦,瞒住他男朋友做的,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嗨,虽不是真萝莉,但真的很萝莉,看过岛国电影吧!哈哈
听到这,赵影尿意瞬间全无,
酒顿时醒,他还想听些什么,就被服务员问及干嘛,
并告知他走错了地方,这下赵影没有冲出去逼问那人,而是选择战略性撤退。
回到家后,赵影一夜未眠。
江一凡将包振越送到小区楼下准备离去时,
包振越叫住了他,时间已经来到了零点,小区四下无人,楼上也几几户人家亮着灯。
包振越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江一凡从后备箱取出两只娃哈哈纯净水,
两人坐定后,包振越告诉了江一凡一个惊天秘密,这个事包振越只对江一凡一个人讲。
原来,厂里藏毒背后主使人是王文雄,厂里牵连到的侵权控诉也是王文雄手下炒作的,
王文雄是什么样的人呢?是一个他包振越与之谈判妥协代价巨大的人,
所以他没有办法,关闭厂子后,王文雄才肯罢休,
这是包振越花了十万块钱买来的消息。
江一凡听到后王文雄三个字后,心里堵堵的,呼吸都难受。
也许包振越永远也不会明白,之所以王文雄搞他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一件桃色艳事,
十五年前,包振越初创厂子,大量招工,特别是会缝纫的女工,
有一名女员工性情外向,十分懂得讨男人欢心,
包振越知道她喜欢也善于应酬,便提拔她做宣传组长,虚职,但工资却出奇的高。
一次应酬中,包振越一时兴起,送她回家后两人竟干起了那事,不巧的是被女工年幼的女儿偷偷看见,
她痛恨他欺负自已的母亲,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包振越唯一一次跟自已员工有染,怕影响家庭,
包振越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支走了那位员工。
让包振越与王文雄扯上关系的人正是王文雄的宠儿董思雅,
董思雅的母亲就是当年为包振越打过工的宣传组长,当董思雅听王文雄可以帮她实现任何愿望时,
她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豪宅豪车,只希望王文雄帮她搞垮时越服装厂。
王文雄思索片刻,当着董思雅的面叫来得力干将把事交代下去,
董思雅开心得卖力的迎合着王文雄,
那一幕,要说王文雄像极了《金瓶梅》中的西门庆,
那么董思雅便是剧中的潘金莲,为讨好拴住男人的心,喝尿都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