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瀚予,我要出院,就在今天!”
肖梦希喊着,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被胡瀚予拦住了:“可是你还没有痊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呢?”
“坚决不治了,再待下去,我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每个细胞都会受到伤害的!”肖梦希翻了个白眼,对着空气刘海使劲吹了口气。
胡瀚予被她给逗笑了,嘴里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不治了,咱不治了”,温柔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肖梦希瞄了他一眼,发觉他的眸子就像一片最深的湖水,只要被他看了一下,如同被温暖的春风抚摸了一把,光明和阴影,都会自由放飞……
病床太窄,他只能半坐在床沿上搂着她,吻着她的发丝,心想,他们这份感情,好像连绵的细雨,悠长而不断。
胡瀚逸维系感情的纽带是孩子,他们不着急要孩子,用什么度过漫漫人生呢?
他想了很多种增进两人感情的方法,就等她伤好了,然后一一为她实现……
翌日一早,他买了肖梦希爱吃的水果,哼着歌推开了病房的门。肖梦希不在,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枕头上,却有很多根残留的头发。
胡瀚予以为她在卫生间,就喊了几声,门虚掩着,里面并没有人。在床头柜上,他发现了一封手写的信,是肖梦希写的:
瀚予,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
写这封信的原因,不是一时兴起,冲动中做出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一定十分不解我为什么这样做吧?我们两人的相遇有点与众不同,但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最幸运和幸福的事!
我的脚伤其实没有多么严重,经过治疗,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头发脱落得很厉害?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后来掉得越来越多后,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我的胰腺出有个恶性肿瘤,所处的位置很尴尬,属于动不了刀子的地方。还说,这个肿瘤很玄乎,会根据我的听力时大时小,甚至消失。
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话,地址我写到信件的末尾处,你可以电话问问那个医生。
我对医生的诊断深信不疑。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听力超于常人,这也是令我烦恼胜于骄傲的地方!
思来想去,我最后做了这个决定,就是好聚好散,希望我肖梦希留给你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越来越丑的样貌,不想让你放弃一切,只为陪着我一个人,更不想有一天,我会奄奄一息,直到躺在你怀里死去……
如果有来世,我再不想做个有特异功能的癌症怪物,哪怕身无分文,只要健健康康地陪着你,哪怕只有一天,甚者更短的时间,我就心满意足了。
瀚予,最后我想说,如果遇到合适的女人就娶了吧,别单着,再轰轰烈烈的爱情,老了也只是个陪伴,可惜,我肖梦希这辈子是没资格了,因为,医生说,如果听力半年内恢复不了,我们只能阴阳两隔了 !
以后,拜托你照顾一下祖母和父亲了,生而为人,我愧对生我养我的长辈……
倘若半年后我恢复听力,癌症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痊愈了,给我准备一场化妆舞会吧,我会以你想不到的方式去见你……
……
胡瀚予看完信件,已是泪流满面。自已怎么这么笨,难怪好多次她明明不在场,却能很清楚表达当时的情况!原来她一直在默默承受着难以启齿的苦衷……
这封信的杀伤力太大了,触及到胡瀚予的情感深处。那些与肖梦希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以及她帮他度过一次次的困境,如今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竟然像无数个蛀虫侵蚀着他,令他绞痛不已!
可是这些痛苦与肖梦希承受过的,根本无法相比。如果没有痛彻心扉,她怎么可能选择独自离开?
無錯書吧胡瀚予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胡瀚予呀胡瀚予,你自以为护她一生周全,自以为是她最爱的的男人,也不撒泡尿照照,哪里来的自信啊!人家一个女人为了胡家,赔上了家产不说,更赔上了自已的整个人!现在人家遇到了难处,想到最多的那个人,依然是你胡瀚予!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再不为她做点什么,还是个人吗?
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肖梦希给删掉了,没办法,胡瀚予找了所有该找的地方,问了所有该问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肖梦希……
胡瀚予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起风了,雨点像石头般砸落到他的头上,随即袭遍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没了挚爱的妻子,他也彻底沦为了一个孤独的流浪者!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辆车从后面急匆匆过来,毫不留情地把他撞到了路边的泥水里……
……
半年后。
戴着狐狸面具、坐着轮椅的胡瀚予举办了一场化装舞会。舞会上所有的男嘉宾,行为举止动作,都和他一模一样。至于每个女嘉宾,高矮胖瘦差不多,穿着同一款式的紫色裙子,戴着统一样式的紫色面具。明眼人一看,胡瀚予是把她们都扮作成了肖梦希的样子!
西装革履的主持人在这个场景里,反而显得格格不入,有些过于诡异了。
“……今天报名的嘉宾中,除了一位男嘉宾和女嘉宾是单着的,其余都是真情侣。接下来的规则,是每个坐着轮椅的男嘉宾,启动开关,走到你的伴侣面前,错了,游戏结束,自愿受女友的任意处罚。对的,女友心甘情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答应今生今世和男友永不分开。我只问一遍,大家听明白规则了吗?”
众人一致喊道:“听明白了,坚决服从游戏规则!”
主持人大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个个来。哪位男嘉宾自告奋勇先来,结局是完美的,我这里准备了一个大的神秘惊喜送给他们!”
“我。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做这件事了!”胡瀚予第一个举手表决。
像这样的化妆舞会,他每个月都要举办一次,每次都是第一个举手,每次都被自已定的游戏规则惩罚。
他知道肖梦希平日里喜欢新花样,他的内心深处,多么希望这是舞会的最后一次,也是肖梦希出现在这里的日子啊!
胡瀚予的目光从第一个女嘉宾的脸上掠过,尽管他对这次的结果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打算走完整个流程。
看到倒数第二个女嘉宾,他就失望地打算回到自有的轨道,退出这场游戏。
“先生,还有最后一位女嘉宾,你确定不看一眼就退出吗?”
这个主持人能处,与其他几场的不一样,责任感明显很强!
胡瀚予象征性地瞅了一眼,这一眼不打紧,视线再也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他取下狐狸面具,从轮椅上站起身。
这长相,这身材,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帅!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么多人愿意陪着他做游戏的初衷,是可怜他的身残志坚!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他站在最后那位女嘉宾的面前,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缓缓取下她的面具……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朝思暮想人——肖梦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