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救了侯府世子,没有迎来泼天富贵,反而招来杀身之祸的可怜农家女。

杀身之仇,夺功之恨,一朝死而复生归来。

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两姐妹,想必应该能让谢珺的后院热闹起来吧?

哦对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林氏。

毕竟林氏刚才可是说了,只要她还活着,在这侯府,余惜玥就只能给谢珺做妾。

可余惜玥的野心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又怎么可能甘心一直给谢珺做妾呢。

既然不甘心,少不得就要使些手段,提前将林氏这块拦路石埋进土里去。

沈桑晚冷笑一声,左右望望。

侯府是高门大户,周边住着的邻居也都是达官贵人。

左边是大理寺卿府,右边是伯爵府。

大理寺卿夫人性子寡淡,不喜与人结交。

伯爵夫人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还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子。

就没有能在她嘴巴里面过夜的秘密。

沈桑晚抬脚,径直往右边走,拍响了伯爵府的大门。

门开了,沈桑晚顺利地借到了伯爵府的府医,还顺带牵出一个“关心友邻,登门探望”的伯爵夫人周氏。

“这好好的,你婆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呀?”

周氏追在沈桑晚的屁股后头问,脸上燃烧着八卦的火苗。

待看见需要府医救治的不是林氏,而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姑娘的床榻边还守着侯府的世子时。

周氏脸上的八卦火苗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奈何沈桑晚却遮遮掩掩,说的含糊不清。

喜欢八卦的人最吃这一套。

周氏愈发好奇,抓心挠肺的不行,见从沈桑晚嘴里套不出话,她眼珠子一转,索性跑到外面去另寻目标。

然后一出门就看见了红烛小丫环。

小丫头顶着一张圆润润的包子脸,大眼睛眨啊眨啊的,傻乎乎的,一看就很好套话的样子。

周氏朝她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红烛立马颠颠地跑过来。

周氏塞给她一片金片子。

然后周氏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叽里呱啦连比带划。

周氏满意极了,又赏给她两片金叶子。

等再转身回屋,周氏落在沈桑晚身上的目光就充满了同情。

而这时,大夫也给余惜玥诊完脉了。

“大夫,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怎么会突然晕倒?”

谢珺满脸焦急,一连三问。

沈桑晚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讥讽,那边他娘林氏还晕着呢,也没见他多担心。

林氏这个儿子,果真是白养了。

周氏却没想这么多,比起林氏和谢珺之间的 母子情,她显然更热衷于谢珺和余惜玥,以及沈桑晚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上面。

爱八卦的伯爵夫人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在三人身上来回游弋,忙的不行,

此时见沈桑晚垂眸不语,神情黯然,周氏就忍不住同情起她来,撇嘴对谢珺表达不屑。

正室夫人还在跟前站着呢,就对外面带回来的狐媚子关怀备至,这侯府世子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同为正室,周氏果断地站到了沈桑晚这一边,打内心深处鄙夷谢珺。

她瞥了眼床上的狐媚子,语露讥诮:“我看这位余姑娘的面色还不错啊,红润润的, 刚才突然晕倒,别不是有喜了吧?”

话音还没落地,一旁的大夫便说道:“回夫人,这位余姑娘,确实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周氏:“……啊?真怀上啦?”

还没进门,就怀了身子,哪怕是个妾,说出去也是件丢人的事。

她说这话,纯属是为了膈应谢珺。

结果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了!

周氏傻眼,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沈桑晚,见沈桑晚身子摇晃,一副快要站不住的模样,她连忙过去将人扶住。

“丫头,你……”

周氏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她嘴巴张合半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险些脱口说出一句“节哀顺变”。

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苍白无力。

周氏只能空叹一声。

沈桑晚在她这声空叹里回神,嗓音发涩地问大夫:“大夫,那她现在可要紧?”

大夫道:“无碍,这位余姑娘底子好,服用一些滋补之物,再好生修养些时日,便可大好。”

沈桑晚颔首:“有劳大夫了。”

她道了声谢,又像个木偶人一样扭头看向谢珺。

“我那里有一棵上好的老参,稍后我让人送过来给余姑娘。”

“余姑娘肚子里面怀着的,毕竟是世子的第一个骨血,不能大意。”

“我身子有些不适,余姑娘这边,就辛苦世子照顾了。”

不给谢珺开口的机会,沈桑晚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她忽又顿足,扭头看向谢珺 。

“既然余姑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世子和余姑娘的亲事,就不宜再拖下去了。”

“再过七日便是七巧节了,不如就将世子和余姑娘的婚期,定在七巧节那一日吧。”

七月初七,是上一世她被麻绳勒断脖颈的日子。

说完这话,沈桑晚抬脚迈步走出去,再没有回头。

只不过她步伐踉跄,脊背也有些僵硬,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强撑着。

周氏看得唏嘘不已。

她鄙夷地瞪了谢珺一眼,叫上自家的府医:“李大夫,我们走!”

沈桑晚和周氏先后离开。

伺候的下人也都下去忙碌了。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床上躺着的余惜玥,和还呆愣着没回神的谢珺。

方才还有几分闹腾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谢珺还没从他马上就要做爹了的冲击中回神,呆呆愣愣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玥儿怀了他的孩子。

两个多月。

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沈桑晚知道后竟然没哭没闹!

她还嘱咐他照顾好玥儿,还说要送老人参过来给玥儿补身体!

她甚至把他和玥儿的婚期都定下来了!

可他呢?

他都做什么了?

大婚之日房都没圆便领兵出征,丢下她一人独守空房两年,一回来就逼着她给他纳妾,现在他未过门的妾室又怀上了身孕……他还是人吗!

谢珺咬住嘴唇闭上眼睛,抬手狠狠扇了自已一个嘴巴。

余惜玥恰在此时醒转,看见他自已打自已,连忙做起来抱住他胳膊。

“郡哥哥,你别这样,玥儿心疼,呜呜呜!”

眼泪一抹,又自责道:“女子心肠本就狭隘,姐姐不同意我进门,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都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姐姐出身将军府,必定心胸宽广, 有别于寻常女子,结果她……郡哥哥,都是玥儿太天真,想差了。”

余惜玥哭哭啼啼,大意就是她将沈桑晚想得太美好了。

看似自责,又何尝不是借机踩踏,指责沈桑晚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