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卿夏拿着手机匆匆走出客厅。

“你说什么?柠柠她……”

池羿非将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复述:“她真的不对劲,给我那一巴掌像是恨不得将我打死,夏夏你好好想想,会不会你们在家里商量事情的时候被她听见了?”

乔卿夏蹙眉:“不可能啊,这真的不可能,我和爸妈他们商量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都是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才说。”

“再说订婚也是你哥突然回来了才匆忙定下,我们也是临时想着换人,那会儿刚好期中考,她都住校了怎么可能知道?”

“我俩的事情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这学期我们就只回来这一趟,她在京城可没朋友!”

池羿非揉着开始肿起来的脸,咬牙道:“那……难道是我哥?”

乔卿夏心里咯噔一下:“你哥回来才短短一周时间,家里那么多事情要处理,他哪有空顾得上这些?除非你之前给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羿非,你老实交代,爷爷真的说过要将集团公司交给你吗?”

池羿非拿着手机恨不能对天发誓:“夏夏,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我要是骗你半个字都让我不得好死……”

与花园一墙之隔的厨房里,打开冰箱拿着一瓶饮料的乔其野默默听着花园里传来的声音,在原地沉默的站着。

见乔卿夏打完电话转身回客厅,乔其野一个箭步绕过厨房闪身去了后院。

然而,乔卿夏正要上楼,就看见厨房灯亮着,冰箱门也没关。她疑惑的走过去看了一眼冰箱里的饮料层,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掏出手机给池羿非发消息:“破案了,肯定是我哥!”

*

乔卿柠夜里睡得很不安稳。

她手里还捏着睡前复习背的历史资料,但不知道是晚上看见了池羿非还是因为住进了池家庄园的缘故,梦里全是前世的过往。

“这就是柠柠呀,过来,让池爷爷抱抱,诶哟这小丸子可爱的,不如以后来爷爷家给爷爷当孙媳妇儿吧?”

“老爷子说笑了真是,孩子还小呢!”

“嘿,这有什么?关键是咱小辞喜欢她呀,上次来过以后就念叨念叨非要得让老头子亲自再请来一次……”

画面一转,便是她和乔卿夏穿着公主裙跟在池载辞身后,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果园里抓蜻蜓。

每次捉到红蜻蜓,池载辞都会捏着翅膀递给乔卿夏,教她用指缝夹着蜻蜓翅膀,等双手都夹满,乔卿柠就把所有红蜻蜓一起放飞,看着它们咯咯笑。

而乔卿夏胆小只敢看不敢摸,玩着玩着就自己蹲在一边看蝴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庄园里多了个池羿非跟着他们一起玩,老爷子让人把围绕果林灌溉的水渠改成了一条小溪,清理干净又铺上河沙,这就成了他们的天堂。

“哥,哥哥,我要从最上面飘下去!”

“我也要,我也要……”

乔卿柠在梦里笑出声。

楼下书房。

池载辞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已是半夜一点。

他简单清洗了一下,上楼路过客房发现,乔卿柠的房间门竟然没关紧。

池载辞上前查看,发现门框下卡了个软软的脚垫,大概是从椅子上脱落的,导致门没有自动关严实。

他弯腰拾起那垫子,正要替乔卿柠把门锁上,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她咯咯笑的声音。

“哥……”

池载辞讶异,这是在喊他?

脚步不由自主跨进房间。

黯淡的夜灯下,乔卿柠夹抱着枕头睡得正香,手里拿着的学习资料掉了一地。

“哥,我还要漂流,我先,哥哥让我先…”

漂流?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池载辞唇梢扬起,脑海里也浮现了那些年一起玩水的时光。

他宠溺的看着乔卿柠,摇摇头,走到床边去替她拾起那一地的纸页。

就在这时,头上黯淡的夜灯暖光被挡住,乔卿柠的梦境也跟着变化成漆黑一片。

再亮起,竟像是手术台刺目的灯。

“左医生,左医生不好了,病人好像醒了?”

“这是麻药耐……诶,不对,她好像麻药过敏,赶紧的,术前报告给我看看。”

“什么?没有术前报告?没有报告这人是怎么进的手术室?麻药师在哪里?谁接手的病人?什么自愿捐赠单?这东西能用来当术前报告?来人……”

那位左医生大发雷霆的咆哮声,像是要吼得整个医院的人都听见一样。

乔卿柠那时候真的很希望这医生能较真到底,最好是不罢休的追责,让他们吵起来,让手术失败,让医院所有人都被惊动,让外面的人去报警,让……

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见那位医生被下属连哄带骗拖出去,又换了个人来给她一刀。

“不、不要……不要挖我的心,呜呜呜,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一双手突然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手术台上拽起来。

“柠柠,你醒醒,别怕,哥在这里。”

乔卿柠睁开眼,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池载辞的脸。

“哥!”

她挣扎着坐起身,扑在他肩头嗷嗷哭。

上辈子她那么作那么闹腾,最终成为乔家的工具人,最后连池爷爷都不愿意见她一面,唯有池载辞一直包容她,哪怕取消婚约,还一再接纳她的无理要求,帮着池羿非在娱乐圈杀出一条路。

被池羿非干翻在手术台上的瞬间,乔卿柠其实是幻想过池载辞来救她的。

可惜,等她意识到唯一能救她的人可能只有池载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是她先将池载辞推开,将池家得罪到底,最后还放话与他绝不再见……可他依旧会来救她的,她相信他一定会。

然而她乔卿柠又是何德何能,得他那般忍让,又是多么的瞎,才如此亏欠他?

“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哥……”

池载辞眉头微微蹙起,他刚才好像听到她说什么挖心?

这是做的什么噩梦?又怎么对不起他了?

但感觉怀里的人儿哭得全身颤栗,他也没法追问,只好一下又一下的伸手拍着她的背脊。

“没事了,醒来了就没事了。”

听见他的声音,乔卿柠哭声瞬间止住。

“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