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等林晓薇带着打探的消息回来时，袜子摊前已经站了七八个人。
而一开始的那一大堆袜子，此时已经肉眼可见的下去了不少。
她默默估量了一下，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林晓薇啧啧称奇，提着两斤瓜子从后面绕到王昊身边。
“十块钱七双已经是最低价了，大姐您就饶了我吧，再便宜我就真不赚钱了。”
“好好，以后有合适的我给您留着，这些先装起来吗？”
看着王昊一边给客人介绍袜子，一边手忙脚乱的找钱时，林晓薇赶紧过来帮忙。
“小雨，我帮你干点什么？”
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王昊这才注意到林晓薇回来了，他赶紧扯了个塑料袋递过去：
“小薇姐，麻烦你给这位大姐装一下袜子。14双棉袜，一双长腿黑丝，顺便再送她一双短腰丝袜。”
林晓薇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干活了。
装袜子，收钱，等王昊找零，两人配合起来很有默契。
等这些客人走后，王昊擦了把汗，转头看向林晓薇。
“不好意思小薇姐，你刚回来就让你帮忙干活了。”
林晓薇笑着摆摆手：“不用客气。早知道这里这么忙，我就应该早点回来了。”
王昊笑道：“就忙了一阵子，刚才这些人是一起的，听说袜子便宜都来买一些，我自已慢慢来也行。对了，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林晓薇从包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他，然后小声说道：
“我都问了一遍。差不多的袜子一般都是十块钱四双或是五双。质量稍差一点的卖六双，没有咱们的便宜。小雨，你要不要把价格抬一抬，咱们也卖六双吧。”
王昊笑道：“不用，摆摊只是我的目的之一，能卖多少卖多少，不着急。”
林晓薇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围人多眼杂，王昊没有立刻解释给她听，只说等回去的时候再告诉她。
林晓薇心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干脆的转移了话题：“小雨，你吃瓜子吗？那边有个卖瓜子的，他带来了一个炉子过来，这些瓜子都是现炒的。”
王昊笑道：“行啊，正好现在没啥事，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他抓了一把瓜子，然后和林晓薇一起坐在三轮车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观察集市上的情况。
林晓薇：“张庄集看着热闹，其实并不大。要论规模的话，东山集比这里大三倍不止。”
王昊点点头，笑道：“这里毕竟是农村，能有这么多人来已经不错了。”
“是啊，农村现在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年轻人都向往城市的生活，有机会都走了。”
“没办法，大势所趋，以后这种问题更明显。”
正说着，摊位前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王昊赶紧起身招呼。
“大叔，买袜子吗？我家的袜子质量好，价格也便宜，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中年人挑了挑眉毛，问道：“小伙子，你家大人呢？”
王昊愣了一下，指着林晓薇说：“我家大人没来，就我和我姐姐两个人过来了。您有什么事吗？”
中年人皱眉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里摆摊是收费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太没规矩了吧。”
王昊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看向卖苹果的张有德。
张有德正在给客人称苹果，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大声说道：“二叔，俩小孩第一次出门摆摊，不懂咱们村的规矩，不是有意的。”
说完又看向王昊：“之前忘记跟你说了，想在张庄集摆摊的话，要跟村里打招呼，要交一份卫生费。”
王昊恍然大悟，赶紧向中年人道歉：“不好意思大叔，我们第一次出门摆摊，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卫生费多少钱，我现在就交。”
看他态度还算端正，中年人也没有过于苛责。
“你这个摊位也不大，交五块钱吧。别说我老张欺负孩子，这里最小的摊位也得交10块，我够照顾你们了。”
王昊赶紧找出五块钱，恭恭敬敬的递到对方手里：“谢谢大叔的好意，下次我们有经验了就不会再犯了。”
说完他顺手抓起两双棉袜一并塞了过去：“我这里只有袜子，您拿回去试试，回头穿着舒服的话就来照顾照顾小侄的生意。”
中年人也没客气，顺手将袜子塞进口袋里，然后背着手继续溜达去了。
等他离开后，王昊看着张有德客气道：“谢谢你张大哥，我还真不知道咱们这摆摊要交卫生费。”
张有德摆摆手说：“甭客气。咱们这边摆摊都要交钱，说卫生费其实就是听着好听而已，说到底还是地皮钱。你下次来的时候去那边报个到。”
他伸手指向集市尽头，那里有个木头搭建的小亭子，里面有几个老头正在下棋。
“每次赶集张二叔都在那里，你来的时候去交个十块八块的，到时候他就不管你了。”
王昊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张大哥。”
回到三轮车旁坐下，耳边传来林晓薇不满的嘀咕声：“屁大点地方还要收钱，都掉钱眼里去了。”
王昊笑着说：“在人家低头做生意当然要听人家的。别生气，这种事很常见，咱们没经历过而已。”
林晓薇轻叹一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一边嗑瓜子，一边给王昊介绍她在外地上学的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太阳顶头照下来，晒在身上热乎乎的，汗水流个不停。
集市上已经没有多少顾客了，除了几个卖吃食的摊位还算热闹外，其他摊位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散场。
赶集就是这样，一般也就一上午的时间比较热闹。
过了这段时间，买东西的人都回家吃饭了也就到了收摊的时间。
这半天时间，王昊的袜子卖了不少，剩下的估摸着也就百八十双。
他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对林晓薇说：“小薇姐，时间不早了，咱们也收摊吧。”
林晓薇点点头，红扑扑的脸蛋上布满汗水，早就想回家了。
“那咱们赶紧收摊吧，不知道姨奶吃饭了没有，要不带一点回去？”
王昊想了想，从腰包里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她：“我自已收就行，你去买点吃的，咱们带回去一起吃。”
林晓薇点点头，拿着钱去买东西了。
看到王昊收拾东西，张有德突然问道：“小王，你跟大哥说句实话，你这袜子到底多少钱一双？”
王昊笑呵呵的说道：“一块钱啊，怎么了？”
张有德摇头说：“应该不用那么贵，你今天上午送了不少袜子出去，要是一块钱一双的话你根本赚不了多少钱，纯粹白忙活。所以单价肯定不到一块。”
王昊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张大哥你观察的真仔细，确实不到一块钱。不过我也要赚钱不是，总不能赔本卖吧。”
“小鬼头，猴精猴精的！”张有德笑骂道：“你小子一肚子心眼，要不是一上午都在你旁边，我也被你骗了。”
“哈哈，没有没有，我是个淳朴的孩子，就想赚点零花钱而已。”
张有德抬头看着王昊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问道：“小王，我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哦，你说。”
“帮你进袜子的那个熟人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也想认识认识。”
王昊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他：“张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有德苦笑道：“估计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一上午才卖了几十斤苹果，满打满算也赚不到50块钱。我想问问你那个熟人，能不能帮我弄点袜子，我也捎带着卖一卖。”
王昊心中一喜，第一条鱼终于上钩了。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答应对方，而是故作深沉的看着张有德。
做买卖的都知道一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这话通俗来说就是太主动不是好事，人家未必领情，可能会起反效果。
所以就算王昊的目的是发展下家，然后做批发的生意，他也不能太过主动，这样容易被对方看出端倪。
看到王昊在犹豫，张有德连忙说道：“小王你别担心，我少要一点货，不会抢你的生意。实在不行咱哥俩商量个统一价格，到时候错开卖也行啊。”
王昊笑道：“张大哥别误会，我不是担心这个，主要是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怎么说？”
王昊叹了口气，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我跟你实话实说吧，那个人其实是我小叔，他在袜子厂里当销售科长，是按照成本价给我拿的袜子。”
“这个价格也就是给我这个侄子了，外人他才不会答应呢。不然人人都找他说情，他没法干活了。”
“这样啊，能理解，能理解。”
嘴上说着能理解，张有德脸上却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他亲眼看到王昊这一上午卖出去几百双袜子。
就算一双袜子只赚五毛钱，那也是一百多块钱到手。
再看他，这一上午连一百块都不到。
剩下的苹果晒了这么长时间，弄不好就坏了，最后还要赔进去不少。
相比之下，还不如王昊卖袜子省心。
可惜对方有难处，这买卖看来是轮不到自已了。
王昊一直在默默观察张有德的表情，看着他的脸色轮番变换，心知时机差不多了。
“张大哥，其实你要是真想进点袜子卖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