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雨欲来
慕容渊淡漠地看着银帝，眼中透着冰冷的寒意。
他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恨，躬身道：“父皇，您交代儿臣的事，儿臣已经完成了，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银帝没有答话，盯着慕容渊，似乎在考虑什么。
半晌后，银帝终于抚掌笑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这万俟澜舍不得他最疼爱的三姑娘，那就让他将魏家的女儿送过来吧。”
慕容渊在心里冷笑。
明帝舍不得万俟锦，难道就愿意将小女儿送过来了？慕容悫的混账名号五国皆知，五国的皇室贵族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穆王府，这其中的原因早就是银国公开的秘密。父皇真以为所有的父亲都像他一样将儿女视为巩固皇权的工具？
慕容渊淡淡地看了银帝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父皇，明帝不愿意与我们结亲，无论是三公主万俟锦还是九公主万俟静，他都不会同意。”
银帝却不以为意：“明帝是不同意，但要是这九公主自己愿意，她哥哥和魏贵妃也极力赞成呢？”
慕容渊怔住。
万俟静自己愿意嫁给慕容悫？
为什么？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万俟静想通过这门亲事获得自由，而魏家也可以通过联姻获得银国的助力。
慕容渊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银帝笑着递给他一封密函道：“渊儿，这封信是我昨日才收到的，是清越太后的亲笔密函，魏太后说她愿意撮合悫儿和九公主联姻，且九公主也已经同意了。渊儿，我想要你担任迎亲使再去一趟帝都，把九公主接过来。”
慕容渊没有说话。
当银帝以为他默认了这趟差事的时候，却听他说：“父皇，您觉得有了锦公主的前车之鉴，明帝还会轻易让我进入帝都吗？”
银帝眯起眼，盯着慕容渊：“你不愿意？”
慕容渊道：“父皇，明帝对儿臣已有防备，自然不愿放儿臣入帝都，更何况兄长的婚事当然得由他自己前去，方显诚意。”
“你是想要你大哥自己去？”银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是想要你大哥在清越丢了性命？”
对于银帝的愤怒，慕容渊浑不在意，而是抬眸继续说道：“求亲这事必须由大哥亲自去，不然会让其余五国皇室看笑话的。父皇要是不放心就让我跟大哥一起去，以保证他的安全。”
慕容渊的确想亲自去一趟帝都。
万俟锦肯定出事了，不然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他。但他不能让父皇产生一丝疑心，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万俟锦的关系。
银帝注视着慕容渊，虽然不信任他，但不得不承认他考虑得的确周全。若只有慕容渊一人前去，先不说明帝会不会觉得他们银国傲慢无礼，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五国皇室的笑柄。
“那好，就让悫儿和你亲自去一趟。不过，渊儿，你要保证你大哥的平安。”
慕容渊点头，然后便退了出去。
万俟锦这边果然不出慕容渊所料，出事了。
萧寒回来后在灵雪殿守了几日，在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后留下一队亲卫便回了镇南侯府。
可就在萧寒回侯府的当夜，万俟锦却一夜未眠，第二天天高烧不退，守夜的侍女说公主晚上不知为何总是被噩梦惊醒，口中还不断的喊着父皇、母后。
明帝和萧后心疼女儿，将她接到了牡丹殿。
两日后，万俟锦的烧退了，便立马自请回了灵雪殿。她将殿内彻查了一遍，终于在烛台里发现了还未燃尽的白色粉末。
万俟锦虽然不精通医理，但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万盛殿找明帝，可是路过飞鸾阁时却发现里面灯火通明，还隐约传来了女子的嬉笑声。
万俟锦快步走了进去，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正准备通报，却被万俟锦用眼神拦住了。
“子熙哥哥，灵雪殿里的风景你可还满意？”是万俟静的声音。
万俟锦这才想起几日前太后已经将万俟静从北宫放了出来，虽然没有恢复公主的封号，但只是时间的问题。
灵雪殿里的风景……
果然那白色粉末跟魏子熙有关，可万俟静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万俟锦正陷入沉思，却听到魏子熙带着朦胧的醉意说道：“风景自是极好，不过你那姐姐挑侍女的眼光却不怎么样，想必她也没有你懂情趣。”
话音一落，烛光中的两个影子便已黏在一起。
万俟锦看着烛光中昏黄的两个人影，脸色又黑了几分，眼底露出一层厚厚的寒霜。
这万俟静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神情凝重地朝着万盛殿走去，可当她走到殿门口时，却又觉得不对劲。
万俟静刚刚从北宫出来，照理说不会如此放肆才是。还有就是她和魏子熙之间的对话。她们之间明显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万俟锦在殿外犹豫许久，突然张公公匆匆从内门出来。
他是明帝身边的老人了，伺候了明帝近二十年，迎面就撞上了万俟锦。
张公公知道，这位三公主是明帝最疼爱的女儿，若是时机允许，恐怕让她继承江山都无不可能。于是客客气气地，轻轻拱手道：“殿下，请稍等，现在贵妃娘娘在里头呢。”
“贵妃？”万俟锦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贵妃什么时候来的？”
“戌时一刻到的，说是来陪陛下用晚膳。”
所以魏子熙在飞鸾阁，魏贵妃并不知道。
那要是贵妃这时候回飞鸾阁，岂不是正好能看到自己女儿和侄子的那出好戏？
万俟锦想不通这万俟静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她很清楚自己恐怕是被这个刚刚从北宫出来的妹妹算计了。
她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食盒递给张公公：“公公，既然贵妃在里面，阿锦就不打扰了，这是阿锦做的点心，麻烦您给送给父皇，阿锦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回灵雪殿。
路上，冬儿不解地看着自家公主。
她不明白殿下既然查明了魏子熙在灵雪殿的烛台里放了东西，那为何不告诉明帝，还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回灵雪殿。
对上冬儿不解的眼神，万俟锦垂下眼睫，盯着昏暗的灯笼淡淡地说道：“此时我若闯进万盛殿找父皇做主，恐怕才是正中万俟静和魏子熙的下怀。”
“为何？”
万俟锦笑道：“我发现了烛台上的猫腻，立马准备找父皇，这看似很正常，可魏子熙偏偏这时在飞鸾阁，冬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冬儿道：“魏大人是九公主的表哥，他在飞鸾阁不很正常吗？”
“正常？”万俟锦冷笑：“这魏子熙是帝都出了名的花花太岁，多少世家贵女对他避之不及，万俟静刚刚从北宫放出来，不应该更加谨言慎行？”
“……”
万俟锦依旧微笑，只是这笑变得缥缈而虚幻，她侧头看着冬儿叹道：“冬儿，我们被利用了。”
万俟锦抬头静静地望着夜空，眼底深邃的黑暗中透着丝丝深渊般的孤寂。
很久以后，万俟锦才收敛了眼底情绪，恢复了以往一贯的温和。
她淡淡地说：“好了，我们回灵雪殿。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
夜里，飞鸾阁起火了。
万俟锦站在灵雪殿的廊庑下，望着远处满天的火光，眼底闪过一丝悲凉。
万俟静用如此决然的方式，究竟在反抗什么？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宫人说，最先起火的地方是九公主的寝殿，因为九公主喝醉了撞翻了烛台，才引起了大火。
第二天，万俟静醒来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认了罪。却对魏子熙闭口不提，只说自己心情不好，喝醉了酒。
事情传到灵雪殿时，万俟锦正坐在窗台下认真地点燃一炉香，都说篆香能让人平静，可当她点燃这一炉龙涎香后，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这件事太诡异了。
万俟静喝醉了，撞翻了烛台。
但她为什么会喝醉？魏子熙呢？他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