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余梦,位于相片的第二排,我奶奶的斜后方,虽然天天待家里不怎么爱运动,但却有着绝对的身高优势,我曾一度以为我妈是篮球运动员,后来我爸告诉我说,我妈以前是做财务的,怪不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她都算得那么精确,每次想找个理由在她那里骗点钱出来,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和我妈斗争了十八年,我对我妈身上的那股杀气太过熟悉,所以未等我妈进屋,我便已经感知到了危险的临近。
我脑子里的红灯不停加码,直到危险等级显示为满级爆表!
我惊恐万分地望向门口,想跑已经来不及了,门一打开,那燎原之势的杀气便瞬间而入,尽管我依然躲在奶奶身后,但仍感觉我那修长的头发已然被那股摄人杀气震得乱飞。
“田!有!余!”我妈如一头暴走的长颈鹿向着我直冲而来。
为什么是头长颈鹿呢,因为她高,而此时还冲着我的方向伸直了脖子。
我只能将我颤抖不已的身体死死靠在奶奶的身后,企图留住这最后的一道防线,可是接下来我妈的话,直接攻破了这道防线。
“田有余,你为了逃课良心都没有了,你竟然说你奶奶出车祸病危,要不是罗老师打电话来关心你奶奶的情况,我还不知道这事……你说,你奶奶怎么出车祸了?你奶奶她怎么就病危了?还有你请假做什么去了?”
我哪招架得了我妈连珠炮弹似的追问,正想在防护墙下躲躲,可没想到的是,防护墙的墙体早已插满了刀尖,而这些刀尖却都向着我。
我抬头怯怯地望去:“奶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被车撞了?还要死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此时奶奶的脸色比爷爷发现我把他书损坏了时还要难看。
“奶奶,我……”
“田有余,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从下个星期开始,你这一学期的生活费都没有了。”我妈使出杀手锏。
“还要让她说说我的书怎么办?怎么补救?”爷爷此时还不忘来补一刀。
妈妈疑惑地看了爷爷一眼,从爷爷那绝望而悲伤的眼神中已经读懂了事情缘由,在她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我脑中的警报器直接崩了。
“田!有!余!你把你爷爷书怎么了?”
我哆哆嗦嗦:“也……也……没怎么,就是拿来盖了一下泡面碗,然后不小心洒了点泡面汤在上面……”
我看到我妈在听完我的话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火山爆发前的预警。
我想逃,但显然没路,三座大山矗立在我面前,堵死了我所有的出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即举手投降。
“妈……妈,你冷静一下,我是你亲生的,亲生的……打坏了你还得花钱医,我招,我什么都招……”
打我三岁开始,我就知道和我妈硬碰硬只能死得更加惨烈的道理,所以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学会了审时度势,该服软的就得服软。
果然,这一招还是有效的,我妈没再逼近,而是退了两步,坐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
“说!”
“说!”
爷爷和奶奶也附和着,我顿时觉得自己像被绑到了老虎凳上,旁边两人拿着皮鞭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面前还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插着几支烙铁,一个长得和我妈一模一样的女人从火盆里拿出一支烧红了的烙铁,冷笑着看着我厉声道:“说!”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说……说……我马上说。”
“我肚子疼、我爸生病、我妈晕倒这些理由我都用完了,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所以才编了我奶奶出车祸这事。”
“为什么没有我呢?”不得不说我爷爷的思路很是清奇,他的关注点居然是我为什么没有拿他来撒谎,估计是觉得他被我忽视了,心里有失落感。
我立即解释:“我倒也想撒谎说你怎么了,但你天天都去小区广场念你的诗,目标太容易暴露了。”
爷爷‘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被我妈给打断了。
“爸,现在不是关心这个时候,是要弄清楚她请假出来做什么去了?”
“对哦,你不在学校上课,说我病危撒谎出来干什么去了?”奶奶问。
我挠着手指:“也……也没干什么。”
我妈眯了眯眼,身子前倾冷冷地盯着我,我感觉她手里仿佛拿着那块烧红的烙铁:“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去了?你今年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天天顾着学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爷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她一定是谈恋爱了,请假出去耍朋友,当年我追桂芝的时候就是这样,给厂里说我家的猪要生仔了,请假出来,就是为了去给桂芝家搬玉米。”
爷爷的思路真是再一次惊到了我们众人,奶奶狠狠地瞪了爷爷一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余才多大啊……”
“不小了,都快十九了,我当年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不也才刚满十八吗。”
爷爷什么都不说倒好,他这么一说,我看到我妈头上的杀气,直冲房顶,我要再不如实招供,估计今天真的是活不成了。
“妈……妈,你别听爷爷瞎讲,我才没谈什么恋爱呢,你看我这样,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我……呸呸!是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真没有,真没有!”
“那你请假干嘛去了?”
“我就是……”
还没等我说出来,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头上被一红一绿两张毛巾缠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人冲了进来。
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人‘碰’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并第一时间将门反锁,然后扭头冲着我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字一句道:“别说话!”
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就连最暴躁的妈妈的也没敢发声,我们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人的左手上,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把杀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