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樊城之行10
马蹄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疾驰的铁蹄踩踏地面的声音带着均衡的韵味。
文若并未刻意鞭打,这匹马本就是良驹,被文若买下后才能肆意纵横。
所幸大道处商队和百姓并不多见。
路面宽广,文若也就任其驰骋。
只是这马儿似乎是过于有灵性了些,文若眉头皱起。
感觉胯下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不由得紧紧的抓住缰绳,脊背微微弯起,飞快从马马鞍出扯下长刀背上背。
她自然是察觉不知道前来擒拿她的人居然会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的,只是作为武者的直觉告诉她,此地气氛不太对劲。
骏马厮鸣着,整个马身上肌肉紧绷,却还是直愣愣的向着前方跑去。
树影重叠间,那里似乎隐藏了什么东西,大张着嘴,想要将她吞噬进去。
她心底一惊,见拉不住马,干脆松开缰绳单脚一蹬马身,抱着包袱,整个人向一旁翻滚落下。
在地上滚了两圈,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树叶泥土。
她却不敢怠慢,刺啦一声拔出长刀,屏息凝神,留意着四周。
而就在她滚落下地的前方,原本疾驰的马蹄声几乎是瞬间便消失殆尽。
整座林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文若额间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她并没慌乱的张望或者出声呵斥。
心底虽慌乱,却也颇有风骨。
见她如此做派,隐匿在林中的修士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倒真是个有节气的小孩,怪不得掌柜喜欢。”
“你是何人,为何针对我!”
那人刚一出声,文若便敏锐的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她持刀而立,冷声呵问道。
谁知那人见状,却笑得更加轻蔑。
“黄口小儿,怎配知道本座的名讳!”
文若怒目圆睁,却因不知对方深浅而收敛着,不敢妄动。
却不想那人好像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了一般,状若随意的折下几片叶子,以灵力操控,如同暗器一般向文若扔去。
文若见着旋转而来的树叶,和那个斜靠在树上的练气士,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如此软绵绵的飞镖,灵力四散毫不集中的操控之法。
真是拙劣的连刚入宗门的外门小弟子都不如。
这个鬼修手下竟然都只是这种货色?
他前世是怎么落入其手中的?
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做戏还是要做全套,文若在心中给自已安慰着,在那慢腾腾的树叶一左一右向自已飞来时。
她双脚一踏地面,整个人跃起后翻多开了一击。
谁知那人竟可以超控暗器,两片飞叶旋转一圈后又破空向她袭去。
文若见状,躲避已是不及,连忙挥刀看去。
细密的火花在刀身上冒出,噼里啪啦的火花让文若瞳孔一缩。
这两片暗器蕴含的力气着实非凡,她天生巨力尽也才堪堪挡住。
难不成这人尽是武林高手,可我在樊城中并未得罪谁啊!
想到此,文若也不再留首,右脚又是一垛,挥刀的力气又上一层,却是硬生生将两叶劈了开来。
“啪啪啪!”
远处传来对手不急不缓的鼓掌声,文若如狼的双眸静静的盯着那人的方向,握着刀柄的手有些发抖。
“想不到你这个凡人武艺确实不错,竟然能劈开的的二叶飞花。”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针对在下!”
“说实话,我也不想的,可惜有人要你啊!”那人边走边说到。
“你们有何目的?”文若冷呵道。
“我主上想要借姑娘一物,怕姑娘不肯,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人总算是踩着枯叶走出了树荫中。
文若双眼微眯,谨慎的打量眼前这人,见他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扎了个道髻。
嘴里说着可惜,那双细长的双眼里却滴溜溜的转着。
一看便知道此人心术不正。
文若不想再和这人浪费时间,她怕拖久了自已控制不住力道打死了眼前这个刚入练气期的小修士。
见他出现,干脆提刀向那人攻去。
凛冽的刀光在林中闪烁,文若挥砍的速度极快,眼前这个自称本座的小鱼修行的并不扎实。
文若连灵力都没用,只凭蛮力都欺的他手忙脚乱。
文若尽量控制着自已的表情不让自已露出一丝嫌弃的模样,下手的速度与力度也放松了许多。
如此,这人才勉强与文若来回战了十几个来回。
横道劈向那人劲部时,那人总算是抓住了文若放下的破绽,掐诀,一道疾风咒打向了文若腰腹。
文若借势向后飞去,重重的落在地面,撞到树上借此昏死了过去。
那小鱼见状收回收,竟却连上前查探都不敢。
只得掐诀操控了一个小纸人来到文若面前,小心试探确定文若已经昏迷后,才一卷长袖,放置背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文若神魂只觉无奈。
这人戏怎么这么多!
就在文若吐槽的时候,眼前这人已经几步小跑着上前,把文若扛上肩,探头探脑的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无人知晓,便小跑着消失在了林中。
他却没发现,一张叠着的黄色符箓悄无声息的从瘫软在他肩上的文若手中飞出,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与此同时,御剑在樊城外转圈调查的尚优惠真巧收到来自文若的回信。
她将符箓拿在手中,按文若之前交过的方法将文若的血滴在符箓上。
随后一道细小的血色细线就漂浮在符箓之上,为她指清了方向。
尚优惠心中一喜,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连忙将符箓踹到兜里。御剑飞速的向樊城方向飞去。
樊城内在,城主府大厅中。樊城有些名望的世家皆在场,他们虽面带恭敬的与上首的明初说话,可言谈中都隐含讽刺。
明初听着这些人一口一个大义,一句一个责问,心中被推举为此次历练第一人的兴奋早就烟消云散。
他头大的听着以梁家为首和以公孙家为首的两波人马相互构陷辱骂的模样,只觉耳朵里好像有千万只蚊子在嗡嗡直叫。
只恨自已修行实力不够,若是有元婴大能之法,威压压下,这群尸位素餐者还能如何叫嚣。
从那日被尚师妹坑着和公孙家主谈判后,明初在与樊城世家这些所谓家主的周旋里也对樊城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有了个了解。
而越是了解他就越是觉得樊城中恐怕并非尚师妹猜测的那么简单。
他隐约间似乎抓住了点头绪,可那种感觉却组成不了词句,也没办法清晰的表达出来。
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不过还好,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调查邪祟,完成任务后便可离开。
至于隐藏在邪祟后的东西,他也并不想管。
两方人马吵的激烈,大多也都是些口水话,比如你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自已知道。比如你害了多少人,耽误了多少事,你自已知道。
明初越听越觉得烦躁,很想摔袖走人,但这些人又拿邪祟之事将他绊住,真的是憋屈的无以复加。
正在众人含沙射影的说明初这一行人只吃饭不干活的时候,一道橙黄色的身影却从远处飞来。
尚优惠轻轻落下的瞬间,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大厅顿时一静。
整个樊城世家家主都知道,这一次前来历练的小仙师中,明面上是明初为首,可实际上最难缠的却是这个逢人便笑的女修。
也不知是合种缘故明明都是山中修行的,眼前这人却如同泥鳅一般,让人抓不住话头。
别说套话了,每次与她交谈反而是会被她套去了话来。
而且此人言谈有度,背后似乎更是另有依仗。
君不见几乎被梁家逼到绝境的公孙家近些时日是何等活跃,还不是暗中与这位签上了线的原因。
都是城中世家,上层之间的斗争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无非是有的人战队而有的人不站罢了。
尚优惠面上带笑冲在场众人拱手行礼,嘴里却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诸位,我已查到邪祟踪迹,欲讨伐于它,忘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公孙计双眼一亮,眼角扫了眼对面面色不变的梁平,心底冷笑一声。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即刻应到:“既是讨伐邪祟,我等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呢,小仙师,若需什么帮助尽管说就好,我公孙家绝对全力支持。”
既然已经投靠了云纹宗,那就得尽可能的表现自已的忠心,如此才能保全家族。
若是能得这小娃背后之人的另眼相待,说不定便是他公孙家崛起的契机。
公孙家主将这些看的很清楚 自然便是对尚优惠言听计从。
尚优惠对此很是满意,她喜欢对方的识时务。
樊城一首既然已经表了态,那么与公孙家交好的其他家主自然也不会反对。
尚优惠又将目光看向梁家,梁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并没沉默多久,几息后便笑着应到:“公孙家主说的没错,既然是为了樊城,我等自然是要出一部分力的。”
尚优惠满意的点头,说到:“那么此事便就这么定了,还望各位家主回家调取人马,明日随我讨伐邪祟。”
尚优惠正在动员樊城世家的时候,文若已被那练气小鱼扛到了樊城外丘山旁的一处山坳处。
文若小心点将神识铺散开来,将此地的山势地貌记下,以留作他用。
小鱼并没察觉到这些,他那微末的神识根本探识不到文若。
他脸上带笑,心里盘算着抓住掌柜的指定人牲后能领多少奖赏。
将文若扔在地上,那人掏出匕首从掌心一划,猩红的血从掌心涌出,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的令牌,将血抹上。
漆黑的令牌沾到血的瞬间便如同海绵吸水一般,瞬间将他掌心底血液吸食干净。
随后一丝混浊的黑气便从令牌上涌现。
随着黑气出现,令牌便像发芽的种子一般在他伤口处扎根,拇指厚的令牌带着对血的渴望一点一点的从他掌心的伤口处挤了进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和骨骼错位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人忍不住痛呼,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磕的头破血流。
文若看着随着令牌吸食血液后,越发浓郁的黑气,心中了然。
看来是以血为引作为筛选的,看来抢了令牌也是无用。
正在文若想着的时候,那团漂浮着的黑气却如线一般延伸,缠绕上山坳的一朵翠绿兰花。
兰花淡黄色的花朵开的娇艳,碧绿的叶子也亭亭玉立。
微风轻拂,花枝摇曳,若非被那浓郁的黑气缠绕,旁人根本不会将这朵花与阵眼联系上。
这阵法倒是精妙,却不知是何人所设呢?
轰隆的声响里,山坳处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瞬间凹陷了下去,露出里面黑黝黝的山洞。
阴冷的气息从洞内涌出,带着些许腥臭的味道。
文若看着洞口已变成石阶的巨石,在心底啧啧称奇。
这隐匿之法用的可真是出神入化。
也不知是樊城中的哪为尽有如此能耐。
入了洞内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直冲脑门,阴风阵阵间她感觉扛着自已的小鱼浑身颤抖。
仔细看去,瞳孔中也是装满了恐惧。
隐约间能听到小鱼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和我没错。
资生心魔的迷阵?文若猜测道,随即又将这一猜测推翻了。
不太像。
但现在也已快到了鬼修所在地,为免再生事端,文若也不敢擅用神识。
只得将神识局限在自身。
不过还好,两息后,这人颤抖恐惧的身体渐渐平和。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他手中的令牌上发出。
借着这一光亮,文若才能看清周围的模样。
漆黑的甬道并不如文若所想的那般狭小,反而有约三人高,十分宽敞。
由漆黑的未知漆料刷做而成,隧道两侧墙上凹凸不平,仔细看去能在凸出的石壁上看到被嵌入的人体。
她们或扭曲,或痛苦。
大张的嘴上鲜血淋漓,空洞的眼里一片漆黑。
偶尔有从墙内伸出的手或是捏紧或是伸展,像人墙里长出的灰白花朵。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