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业
方悠然表弟打来电话，问她借十万，说他妈身患胃癌。挂完电话，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姑妈一辈子在地里忙活，靠着她夫妇俩像骡子一样没日没夜地拼命拉磨，日子才勉强过得去。没想到，本该享福的年纪，却得了重病。
她姑妈家和她家隔着一条河，小时候她常去她姑妈家玩，每次她姑妈都给她做好吃的，她尤其爱吃麻婆豆腐，豆腐是她姑妈前一晚将黄豆泡好，第二天用石磨磨成浆，石膏点豆腐现做的。她姑妈做出的麻婆豆腐鲜香中带着微麻微辣，舌尖一触碰到，酥酥麻麻特过瘾，她能吃满满三大碗饭。每每此时，她姑妈都会慈爱地看着她，还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吃完饭，她要帮忙刷碗，她姑妈死活不让她干，硬生生地把她哄到书桌上去。
她上高中住宿后，她姑妈每个月都给她邮寄50元，那时她姑父靠着关系在县城印刷厂当临时工。90年代初，这是很大的一笔财产，有了它，她不至于太寒酸，可以买点自己喜欢的课外书，省下来的，还可以给到家里，贴补家用。
现在她姑妈身患绝症，要钱治病，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和她妈商量后，打了十万到她姑妈的帐号上。她寻思，身上留五万应急，她有工作，工资又不低，够过日子了。
休完年假，她一大早来到公司。她要以全新的姿态迎接工作，她比任何时候都更紧张这份工作。小时候都是她妈护着她，让她健健康康长大，现在轮到她护着她妈了，她必须让她妈舒心地度过余生。
老家的房子还是低矮的老房子，她妈一辈子住在四面透风的老屋子里，她得圆了她妈的心愿，在村里建一幢像样的新房；她得给她妈买块平安玉，她妈说喜欢这个，她之前要买，她妈硬是不肯，说花冤枉钱；她得带她妈上趟北京，她妈说想去天安门看毛主席......
为了这些未实现的愿望，她必须加倍努力工作。
她飞快地打开MES项目解决方案，休了一个假，她想通了，自古多少英雄好汉不为五斗米折腰？尚良要她按新的模板进行格式的调整，只是浪费时间，工资又没少她的，她做就是了。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见方悠然正忘我地工作，摇头，叹气走开了，她全然不知。
姜婷婷凑过头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方悠然，说：“方姐，你怎么还有心思工作？”
“不工作，老板给你发工资？”方悠然嘻笑着说。
“亏你敬业的样，不过白费劲。你不知道？也对，你休假了。MES项目第一阶段上线，就出了很多BUG，客户不满意，提出要撤销给我们公司的订单。大家都要失业啦！听说一周内会公布一批裁员名单出来。”
方悠然不以为然，笑着说：“哪有这么容易失业？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没有正式得到通知前，我们还是好好工作！”
姜婷婷撇了撇嘴，说：“那你专心工作，我啦，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心里才舒坦些呢！”
方悠然太天真了，第一批裁员名单很快出来了，她名列其中，她看着HR发出的邮件，呆愣了半响。
HR康莉挨个找他们谈赔偿了。
康莉找方悠然谈时，项目组已走了三个。康莉身材娇小，瓜子脸，职业套装，让人一望便觉处世老练。
康莉起先是进行一番细心倾听，之后又是一番心理安慰及肯定，最后提出按劳劳法，会给予相应的赔偿。方悠然问具体怎么赔偿？
她却说出只能赔偿一个月的工资，公司所有员工都是赔偿一个月的工资。康莉处理员工关系的一套流程，已经让她共情到方悠然，她既然放松了警惕，点头答应了。并刷刷地在赔偿协议上签了名。
康莉走开后，方悠然突然起了警惕，上网查了，顿时傻眼，悔得不行。按她在公司的服务时间，她算了下，至少可以得到二十万赔偿，可现在却十分之一都没有。
她把工牌递给办理离职的HR时，心情更是跌人谷底，仿佛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光明在哪。
不知不觉，天已黑，她独自走在行人稀少的大马路上。
既管天气闷热，她却心底直冒寒气，头重脚轻的。她全凭意念强撑着走路，突然眼前一黑，正要摔倒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她抬头一看，江天海。
“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很不好。”他关切地问。
“没......没事。”她有气无力地说，接着身子一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9点，她眼光扫射着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她连忙爬了起来，江天海走了进来，笑着说：“终于醒了，你昨天晚上可是把我累惨了，烧到40多度。”
她使劲眨了眨眼，恍惚忆起昨晚她头痛难受，见到他后，强撑着的意念似有了依靠，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盆水，里面是条洁白的毛巾，看来他昨晚一晚都在给她物理降温，不由得抱歉，说：“我这烧得也不是时候，让你受罪了！”
“那你希望别人照顾你？你看不上我？”他斜睨了她眼，脸上闪出一丝揄揶，坏笑着说。
一阵暧昧的气息，她不觉脸红耳赤，迅速地躲开他的眼光，说：“我......我哪能看不上你！”
他倒嘻嘻一笑，说：“逗你玩呢。”
她顿觉被羞辱，有种瞬间吊入冰洞的感觉，忙说：“哈哈，我怎么可能看上你，我也逗你玩呢。”
“哈哈！”他仍坏笑着，眼神却异常的热烈。
他往客厅走去，丢了一件鹅白色蕾丝长裙给她，说：“赶紧洗濑，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
浴室间布置得干湿分离，浴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一瓶瓶女士高级洗浴用品。她心想，他的老婆一定很漂亮，怎么不在家？出差？她知道她老婆在一家大公司做销售总监，经常全国各地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