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不久前,沐王和其夫人双双死于非命。
皇帝自然知道其中有古怪,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向着皇上希望的那面,陆离也不可能自讨没趣。
陆离也不知道是谁杀害了沐王夫妇,对这两位的名声,陆离也是有所耳闻,在百姓中的口碑极好。
但这对于皇帝来说,却是一个扣分项。
你一个臣子,你在百姓里的口碑这么好,比我皇帝还好,你想干嘛?想造反是吗?
所以对于杀害沐王夫妇的贼人,皇帝不但不会追查,反而会帮忙遮掩。
沐王府现在的情况太符合皇帝的需求了。
要知道,沐王府几代单传,这一任沐王又是个痴情种,只娶有一妻,育有一女,年方二八。
不过虽然只有一个女子,沐王府的存在也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么作为皇帝的刀,陆离就需要承担起黑手的责任了。
兵器甲胄是陆离安排人藏到沐王府的,检举揭发的人是陆离收买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杀手,皇帝,各方势力都皆大欢喜,但是曾经荣誉加身的沐王府,却是要在污名中毁于一旦。
虽然皇帝感念于沐王府世代的功绩,想要保住剩下的人。
皇帝毕竟只是和陆离一样的少年,也毕竟还没有成为斩草除根的霸主。
但是朝堂之上的人,都巴不得沐王府倒台。
一鲸落,万物生。
沐王府的倒台,不但有着巨大的油水可捞,更是多出了许多萝卜坑。
给大宁创造的GDP可不低,皇帝也顶不住压力,只是私下暗示陆离可以妥善处置沐王府的幸存者。
但是,哪里还有什么幸存者啊。
沐王夫妇一死,剩下的下人都做鸟兽散,只有沐王府一个伺候过三代的老仆还忠于沐王的千金,沐璃。
但是现在沐璃又因为沐王府抄家,被押到了教坊司。
“嘶!皇上,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陆离揉着脑袋进了教坊司,在教坊司官差的带领下,见到了身处狱中的沐璃。
沐璃被关押进来不到一天,身上还是沐王府千金的华贵衣服,只是凌乱的发丝和通红的双眼,无一不昭示着少女这短短两天内所遭受到的打击。
“小姐,吃点馒头吧,您再不吃点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提着一个篮子在关押沐璃的牢笼前,看来是沐王府的那个老仆了。
“黄伯,你走吧,我真的没有心情吃东西,或许饿死了下去陪爹娘也不错。”
沐璃就这么靠着灰白的墙壁,坐在脏乱的稻草上,这是她第一次呆在这么差的环境之中,想到进了教坊司的命运,想到了惨死的爹娘,想到了沐王府被污蔑为反贼……沐璃反而笑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嘴角却是无奈的上扬,看起来有些痴傻,又有些疯癫,却还是那么美,一种凄凉的美。
“小姐……”黄伯也是哽咽了,他从出生就在沐王府,伺候了两代沐王,也一直没有被当成过下人。
见证了沐王府衰落的他,又能比沐璃好到哪里去呢?
“陆大人,您请便!”教坊司的官差将关押沐璃的牢房门打开后,就十分识趣地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沐璃和黄伯也是注意到了衣着华贵地陆离,黄伯先行跪在了地上:
“见过大人!”
沐璃则是向角落退去,她不知道,沐王府有哪些死对头。
但是也知道一些关于教坊司的传闻,女眷在进入教坊司的时候,就有可能被敌对势力的官员凌辱。
她沐璃,就算是死,也不会便宜这些毁了沐王府的狗贼!
“我是来找沐小姐的,关于令尊令堂的事……”
沐璃刚刚还想一头撞死在墙上,但是听到了陆离的话,她猛地站了起来。
关于父母的死亡结果,太医说是中风突发脑疾而死,但是沐璃根本不信。
因为是她先发现的父母的尸体,就算是没学过医的她,也知道嘴唇发紫、面色发黑是中毒的症状。
而且两人同时中风突发脑疾先不说,沐璃十分了解自已的父亲,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身体比一般人都强壮,怎么可能是病死的?!
她倒要看看陆离有什么话要说。
“黄伯,你先回去吧。”
沐璃一双好看而执拗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离,她已经和其他十六岁的同龄人不一样了。
“小姐……唉……”黄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了沐璃的眼神,最终还是将手中一篮子的馒头放好,然后佝偻着腰消失在了黑暗中。
陆离的运气非常好,可能因为沐璃身份的缘故,这里都是大牢房,而且数量不多。
同时其他牢房内现在也没有女囚,这里就只剩下了陆离和沐璃。
“是我陷害沐王府造反的。”陆离走到了牢房内。
与其现在埋雷,不如先把话讲开,陆离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因为,沐璃的确很可怜,要是以后知道了她的救命恩人就是一直以来她寻找的仇敌,估计她会崩溃的。
“狗贼!”
听到陆离的话,沐璃怒从心中起,但是她也知道自已不是对方一个大男人的对手,于是沐璃直接一口咬在了陆离的肩膀上。
陆离肩膀的丝绸被洞穿,沐璃的虎牙深深嵌入陆离的皮肉之下,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绸缎。
闷哼一声,陆离解释道:
“但我是来救你的。”
沐璃并没有松口,或许是不相信陆离说的话,又或许,她现在只是想找人发泄一番。
“沐王夫妇是被人杀害的,这是个意外,但是被默许了,我奉命诬陷沐王府造反,同时来救你出去。”
陆离长话短说,他虽然同情沐璃的遭遇,但是真让沐璃一直咬下去,他肯定会失血过多的。
沐璃总算松了口,但是殷红的鲜血就好像胭脂,点缀了她的嘴唇。
“既然要毁了沐王府,又为何要救我?”沐璃的声音平静,却又异常有力,这是质问。